玉澧问道:“他考中了?”
“没有,他落榜了。”王玄珠道,“我们家别提有多失望了。”
玉澧看着崔恪那一身官袍,“那他现?在……”
王玄珠道:“他接连落榜三次,原本我爹娘都已认命,觉得他当个秀才就秀才吧,好?歹也算是有功名,这样我与他成婚后,有我爹娘帮衬,我也不至于过?得太?拮据。但崔恪不愿,他说,既承诺要考取功名,风光娶我,就绝不能让我一个官宦小姐陪着他过?苦日子。”
“我真的很感动……”王玄珠攥了攥指尖,犹如沉浸在一个迷离的梦里,娓娓道,“于是我第四次我送他离开东都,进京赶考。他对我说,他这一次一定?会考上的。”
“他做到了。”
“他高中前三甲,还是状元!”
“消息传到我们家,我爹娘简直要乐坏了。我要做状元娘子了,以后是官太?太?……”王玄珠脸上有种?奇异的笑容,那是比哭还要悲伤的笑,“我也是,我高兴坏了。我高兴崔恪终于如愿以偿,可?以登堂入仕,报效家国,为民请命。我高兴他的一腔抱负终于有了能够抒发之地,我也高兴我终于要嫁给他,风风光光地和他幸福过?一辈子。”
“然而,却?从京城传来他要尚公主的消息……”
“很俗气的故事,是不是?”王玄珠悲哀地笑着道,“寒门子弟,靠未婚妻家的银两,一次次赴京赶考,一夕高中却?攀高枝。”
“可?是、可?是……”王玄珠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她眼中升起?了愤怒的火簇,仿佛要灼烧这冬日的城池。她一双眼死死盯着一无?所知的崔恪,她的声音急促起?来,仿佛是回忆到最恐惧又?无?法释怀的事。
“我爹娘都说,崔恪忘恩负义,说我是被他抛弃了。我不敢确定?,我想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如果他是被公主逼的呢?所以我想上京见他,亲口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这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认了。爹娘担心我一人上京有危险,便也陪着我一起?去。”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王玄珠的身体因过?于激动而颤抖。玉澧握了握她的手臂,无?声安慰她。
王玄珠似稍微找回一些神志,眼泪奔流而下,她捂着脸哭道:“没想到,就因为我这个念头,给我们全家招来杀身之祸……我们的马车在行至沭水边时,忽然遭遇一伙人的刺杀。他们说崔恪已经尚了公主,不能让人知道驸马还曾有一个未婚妻,所以我们全家都要消失!爹被他们杀了,娘被他们杀了,我拼命地逃,最后逃到了沭水边。我被他们抓住,他们把我按进水里,按着我的头……”
“我拼命挣扎,却?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呼吸到空气。我的肺渐渐越来越难受,快要炸开了。那一刻我只想知道,杀我们家的人里有没有崔恪?是公主背着他做的,还是这一切都是他默许和选择的,我只想知道这个!我的爹娘是因我而死的!”
“可?是,我死后没有再见到爹娘的灵魂。爹娘去阴司冥界轮回转世了,可?我不愿去。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知道一个答案,我一定?要知道崔恪到底对一切知不知情!我不要就这么糊里糊涂去轮回转世!”
玉澧拍了拍王玄珠的背,听?着王玄珠的话,她想到什么,说出来:“亡者若是怨念过?深,便是阴司冥界也收不走……”
“是,阴司冥界收不走我,谁也收不走我。”王玄珠哭着说,“我的亡魂徘徊在沭水,那几日沭水流域下起?红色的雪,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一样。我怨恨,我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再后来……”
“再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受到一道声音的牵引。然后我的灵魂就飘到了上界,飘到了千秋台,被封为沭水河神。”王玄珠道,“大约是上苍不想再见我这样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