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庆典祭台,是半城前来观礼的密不透风的百姓们,还有那位仪表堂堂、丰神俊逸,正主持着祭典的朝廷命官。
百姓们在看着庆典,朝廷命官在诵读写给玉澧的颂文。
而玉澧和王玄珠,在看着这一切。
王玄珠脸上的泪水,一直未曾停下。玉澧从没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像是将三生三世的泪,都在一夕之间流出来了。
玉澧想起?王玄珠刚来到雍州时,那种?忧愁又?惴惴不安的模样。那时玉澧还有点不明白,能够封神,是多么荣耀而值得高兴的,可?为何王玄珠的表现?,就像是孤零零走进一个漆黑漫长,不知通向哪里的山洞呢?
后来玉澧就大致明白了。一个被淹死在沭水的凡间女子,从未想过?要成神,或许也不想成神。成神对她来说,也许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承载着孤独和悲伤的路。
玉澧聚起?目光,仔细看那朝廷命官。
一个年纪轻轻,英俊潇洒的男人,身着大红色的京官礼服,头戴高帽,帽上簪花,意气风发。
看他那怀着荣耀感朗读颂文的样子,玉澧脑海中就不禁浮现?起?一行诗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年轻有成,慷慨激昂,不过?如是。
玉澧不禁问:“玄珠,他是谁?”
“是我的未婚夫,”半晌,王玄珠才说出来,她哽咽着,颤抖着咬字,“他叫崔恪。”
王玄珠将一切都告诉了玉澧。
“我的家就在东都,我爹是东都府的一名官员。崔恪也是东都人,他家境贫寒,却?极爱读书。他家里人用所有的钱,供他进了东都最好?的学堂。我也在那个学堂里读书。”
“本来学堂里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我这样的官宦子弟,我爹娘是不让我与崔恪那样出身的人走太?近,我起?先也听?家里的话。”
“但崔恪他读书那么认真上进,努力想要考取功名,满怀忧国忧民的志向,我不禁就被这样的他吸引。”
“后来有一次,我做的纸鸢夹在了树上,我爬上树去取纸鸢,却?不慎掉下来。是崔恪扑过?来,用他的身体给我当垫子,让我免于受伤,他却?骨头都折了。同?窗们把他送去医馆,他明明那么疼,还呲着牙安慰我说,他是小子,皮糙肉厚,不打紧,只要我没磕着碰着就好?。”
玉澧道:“你动心了。”
“是的,我动心了。我喜欢崔恪,想嫁给他,以后都和他在一起?。”王玄珠喃喃,“可?我爹娘都不同?意,他们想让我嫁给祁侯爷的独子。我与祁小侯爷是自幼相?识,两家都觉得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
“可?我不喜欢祁小侯爷,我只喜欢崔恪。我跟爹娘说,崔恪定?能考取功名,登天子堂。崔恪也向我爹娘发誓,他一定?会高中,然后风光娶我过?门,对我一心一意,绝不让我受委屈。”王玄珠哭着笑了笑,嘴角扯出的弧度是那样苦涩,眼中是回忆的光泽,她望着此?刻一身官服加身的崔恪。
“我爹娘拗不过?我,终于同?意让我与崔恪定?亲。祁侯爷一家虽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之后崔恪中了秀才,我们家欢天喜地庆祝,又?出钱送他进京赶考。”王玄珠转眸看着玉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