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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院门口,纵儿一身银白亵衣,在寒风中抖着,他半眯着眼,似是周身乏力,斜靠在身后一身灰黑绸袄绸裙的女子身上,那女子长发散披半面脸,瞧不甚清长相,但那浑身的厉气却是直达姚遥此处。

其实,姚遥哪里还感受得到厉气这种玩意,她的视线及全部心神俱胶着于那抵在纵儿颈间的三尺寒刃,距离虽远,姚遥却极清晰地看到纵儿颈间伤口处的血珠滴滴滑将下来,坠落于地,瞬时,她便觉得身上的血液全被抽干放尽,透骨的寒意骤袭全身,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脑里闪过山水何以不在?那几个夜去了哪里?纵儿身边的随侍难不成都死光了的一系列念头,之后甩甩头抛个干净,这时候,说这些都太晚了。

她定定神,放开了秋叶的胳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后头随侍的在惊惧过后,自然要跟,却被那挟持纵儿的女子喝止了:“都站住,二夫人自家过来才好。”女人声音粗砺干哑,似沙纸打磨玻璃,涩涩难闻。姚遥自这兴奋激动的声音里未辨出这女人是何身份,但行至三步之遥,与其对面不过三米,姚遥便知晓了这女人是谁,没错,是春枝,那个被圈在紫荆院里,李管事一直全权负责的女人,姚遥此刻,肠子都悔得青青的,怎么就把这女人给忘了呢?不过,她两人的恩怨不至于到互要性命的地步吧?程承宇人都死的透透的了,还有何争的?还有,她不是移情至大公子身上了吗?她应该是不知晓姚遥与程承池离府后的关系发展吧?

“春枝。”姚遥淡声唤道。

“咯咯。”春枝癫笑道:“二夫人还认得出我?”言罢,她头侧斜,露出一直遮挡着的那右半面脸来,姚遥瞧得倒抽了口凉气。其右眼眼珠已无,只余眼眶与眼白,半张脸狰狞可怖,满是纠结虬然的疮疤,姚遥辨出那是火烧所致,却不知是何时的事?紫荆院一直李管事负责,加之回府后一系列的乱子,姚遥还未问至她那处,其实,是姚遥心里不愿理会于她,无意忽略了。可这无意,却铸成今日之祸,悔药无处询,只应对现下吧。

“你想要什么?”姚遥单刀直入,直切主题。姚遥可不愿多费功夫,纵儿还在她手上,颈间还流着血,每滑下一滴,姚遥便觉身上冷上一分,此时已是周身冰冻入骨,寒气渗体。

“哈哈……”春枝闻听此话,仰天狂笑,执匕的手直打颤,看得姚遥心惊不止,半晌儿,她方止住了笑,脸上的肉激动地抖着,续道:“我要什么?我要什么……”

春枝正癫三倒四的胡言着,突地自远处极快地纵跃几个身影,当先之人正是程承池,春枝一见有人靠近,便疯了似的紧掐着纵儿的脖颈,匕首抵得更紧,叫道:“不许过来,不许过来……”

纵儿被掐得无力地咳了几声,姚遥高喝道:“站住。”

那几人落在姚遥二步之后,停住了。

春枝一只眼瞧清了程承池,面上便露出些许柔意,轻声唤道:“大公子。”

程承池皱皱眉,沉声道:“春枝,有事你与我说,何至于此?来,先把纵儿放开。”程承池身上气质温和,可两步外的姚遥却分明觉出其压抑的暴虐。

“大公子,你许久未来见我了?”春枝露出几分羞涩,偏头想着,忽地抿嘴笑道:“那会儿,我们多好。”姚遥心间微动,程承池身形却是一动,后头几个立时跟上,突地就逼近了春枝,春枝回神,挟着纵儿急退了两步,抖手道:“退后,退后。”那匕首便更压进纵儿颈间半寸,血流得更多了。

姚遥目眦尽裂,叫道:“你冷静,冷静,我们均不动,不动。”程承池并几人果然住了脚,一动不动了。

春枝“嘿嘿。”冷笑两下,突地肃容续道:“大公子倒是听二夫人的话。”言罢,似是蓦然想起什么似的,脸又复狰狞,叫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