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与妾,司空与孤,自是前者亲密许多。

蔺稷将她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夜深了,我扶你进去。”

隋棠起身,她走得比平时慢,眉宇微微蹙起。

蔺稷垂眸看她襦裙下若隐若现的双腿,“你哪里不适吗?”

隋棠摇首,踏过门槛,如常走着。蔺稷只当她久坐腿麻,未放心上。

待他沐浴出来时,隋棠已经上榻。

素纱襦裙挂在屏风,鸳鸯薄衾覆在玉体。深陷的锁骨随呼吸起伏,似欲飞的蝶翅。隋棠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掀开被衾一角。

男人捏了捏她面颊,侧身躺过来。指腹从颊腮游去锁骨,捻过蜷缩在里头的一缕青丝,温热手掌一路下滑。遇雪峰则揉,过凹地而捏,逢后山又停。将人扳来入怀中,最后临密林探路,藕花深处溪水温湿,曲径通幽。

晦暗昏沉的烛光中,男人一条臂膀横陈作枕,身子已经翻来压下,叠影如苍山罩流水,起起伏伏投在帘幔之上。

帘幔涌动如潮,涛声拍岸,伴随着妇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呻|吟、哽咽……终使浪潮声未达天际、不曾云水交融,便戛然而止。

唯有妇人痛呼绵长,喘息不止,破碎嗓音中带出尖利的两个字 ,“不要!”

烛影孤灯静静燃烧,床帐帘幔不再晃悠,僵直垂落,映出两幅骤然无声的躯体。

妇人还是仰躺地姿势,男人也还未抽身,肩头胸膛都是她抓咬过的斑斑痕迹。

他初以为是情|欲汪洋里翻涌时她刻下的印记,不想却是她不愿同舟共度的伤痕。他没有强迫人的嗜好,掀帘披衣就要离开,却被人从后背扯住衣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覆眼的白绫在方才情动时被他扯去,看过来的双眼空洞无神,唯有眉宇深拧,带着哀色与恳求。

两手还在摸索,终于顺着衣衫抓住他臂膀。

妇人纤薄如河滩芦苇,如何撼得动铁骨高山般的男人,唯有用力握住他,以明她的挽留之意。

然后低头解释,“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不要太用力。上次……你弄疼我了,还没好。”

上次。

是五日前。

端阳节。

他们有了第一次。

蔺稷自然记得,那日有宫宴,亦是她嫁给他后第一次回宫,天子盛席款待,他喝了不少酒。归来府中,诸将宴饮,又喝了许多。

回长泽堂时已经不醒人事,忘记自己如何盥洗如何上的榻。只觉夜半梦醒,一段寒玉搂在怀,贴在滚烫胸膛,让他倍感舒适。

醉意萦绕,暑气熏人,他将那块冰冷的软玉揉捏的恨不得嵌入自己皮肉躯体里。于是翻过身,抵额哄了两句,便钳住她双手,以膝剖并腿……

初次上路,花|径崎岖难行,折腾好久破门入户,后方才食髓知味,见识别样天地。

是的,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记得一些,但不记得全部,自然

也记不得弄伤了她。

隋棠亲了亲他臂膀,吻去上头汗珠,重新躺回榻上。

他转身望向她,见她神色归于平静,一直曲卷的五指一点点松开,额头滑落最后一滴汗后也不再黏湿,只是面色格外苍白,连唇瓣都灰蒙蒙的,整个人如一片秋日里的枯叶,无声落在地上。

偏她嘴角还噙着笑,向他伸出手,扣住他五指,“嬷嬷们教过妾的,妾都会,郎君轻一点就好,其实、其实也不疼了……”

“满院的侍女奴仆,阖府的医官大夫,你哑巴吗?”他气急,抽手甩开了她。

被甩开的手便干干捏着被褥,眼皮抖动,两片浓密的睫毛颤了好几次,最后沉沉垂覆,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