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七窍流血, 人死而眼?不闭合。
隋棠低头缓了会?神,掀帘借着壁灯微弱的光扫过门边滴漏, 还未到丑时,遂重新躺下, 催自己赶紧入眠。
在送别蔺稷那日看到的皇榜,她两头顾虑, 白日人多还好, 一到晚间夜深人静,难免多思,失眠多梦。
连着七八日下来,精神便有些微萎靡, 今日头又涨又疼。是故只想法子让自个赶紧入睡。然越是这般,便越难成眠, 一双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最后再度睁开, 根本半点睡意全无,反而脑子清醒了些。
隋棠望了会?帐顶,披衣起身。也?没惊动?侍女, 只打开帘幔将床头一盏琉璃灯捧入帐中, 放在了另一头的一方案几上, 又从案几底下拿出一本医书?翻阅。
自回来冀州,除了照顾沛儿,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医书?, 辨草药,试图寻找治疗蔺稷病体的法子。
按他所言,当是前世换求的代价,但隋棠始终觉得事在人为。他的身体发病症状清晰呈现?为数脉,无法受寒,受寒则心绞疼痛,气闷喘息艰难。五脏之中如今心、脾、肝三?脏受损。这类疾患一般发作于中年?以后,乃因年?岁上涨身体个脏腑衰退所致。按照这般推理,她且多研抗衰之法,或有疗效。
医署亦是这般分析,遂彼此?分工。他们?还是应循基本的药理,给蔺稷所用的都是温补的药。隋棠则翻阅偏门轶方,寻找草药,再给医署以辨别。
近来失眠少觉,她便在榻上置了这桌案,笔墨齐全,俨然一方简易书?案,可供她随时阅书?读卷。
孤灯一抹,光线昏黄,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落在竹简,逐字指阅,间或翻卷。也?会?遗憾自己读书?太晚,偶遇不识的字还需记录查询,影响了阅读速度,恨不能一目十行,将文字嚼烂入喉。转念又慰自己,尚能识文断字,为医署分担压力,不至于空待辰光,看岁月在他身上加速流逝,自己无为无力。再一想,她今日可以读书?阅卷,还是出自他之手,亦是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