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她在淳于诩的分析中,大概了解了天子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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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勤政殿偏殿中,除了本来就在的何珣父子、临淄王,这会宗室里的豫章王、广陵王都赶来了。

眼下都知晓了当下事宜。

“朕登基六年来,两千多个日?夜,终于等到他低头?时刻。既然俯首让步了”少年白皙的面庞多了两分自得,细长眉眼望向临淄王,“皇叔,不如应了他,也于我?们有利。”

临淄王领的这份差事,乃实打实的油水,攥在手里心?中踏实。年年灾荒,时时战乱,他没有旁的心?思,就一桩,且不打他的主意。只?要如此,管他外头?多少诸侯,他们自花他们的银子,吃他们的粮食,用他们的兵甲,不搭上他,便?随他们打去。

从宦官把权、到太师范洪乱政,再?到诸侯四起,到眼下蔺稷挟天子令诸侯,于他眼中虽都是财狼虎豹,但若非要挑一个让他觉得有些人样,那他当毫不犹豫择蔺稷。

原因无他,只?有蔺稷从未打过他手中粮草的主意。

却不想,大失所望。

临淄王知天命的年纪,但显然还没有参透天命,这会捋着炸起的胡须,双目投向豫章、广陵二王。

豫章王已经逾七十,领宗正?一职,乃隋氏族长,这些年办过最大的一桩事,便?是主持了长公主隋棠的婚仪。这会浑浊鱼目接了胞弟目光,颤颤幽幽道,“老七莫瞧我?,小时候我?就老实不爱舞刀枪,何谈打仗的事。”

他锤了捶后腰,转向广陵王,“十六说说有何看法?不惑之年就是头?脑清晰时。”

广陵王冲大哥拱了拱手,转而向天子正?经作揖,“臣认为不能应了蔺稷所求。我?们需防一事。”

“何事?”隋霖不解道,“此番是他有求于朕,若是朕助他,朕便?可以立威于朝野,立信于天下。且昨日?尚书台也说的明白,蔺稷

此番态度转变,定是令君相劝之故。若是朕不应,且非让令君失望。我?们一直是想要争取姜灏一派的,这也是个机会。”

“非也。陛下,姜令君中立,虽说没有完全?帮扶蔺稷。但是所谓人臣,便?理当都是天子之臣,何来中立一说。中立,不过是他不忠的遮羞布罢了。”广陵王顿了顿继续道,“这处暂且不提,臣要说的是,有没有可能蔺稷根本无事,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故意放出消息?” 隋霖愈发不解,“此等作战关键时刻,谎言粮草不够,岂非动摇军心??”

“陛下,兵法有云,兵不厌诈。”何珣这会接过话来,“广陵王的话,确实有理,亦是老臣的担忧。蔺稷极有可能是想吞掉大司马手中的粮草,为自己省一波。如今粮比齐金,最是贵重。”

“甚至,您听那些尚书郎昏头?的建议,居然还说您可以趁此机会御驾亲征,扬名更甚。臣瞧着,那姜令君多半已是一丘之貉,说不定您一出禁中,他蔺稷便?趁机于乱军中要了您的命。”

“陛下,确实要防着此处。”何昱也接了话,“您忘了,您身边有八百死士,长公主牙口藏丹朱一事既然被发现,那么死士一事或许蔺稷也晓得了。他这是诱着您离开洛阳,不得不防!”

六月天,殿中点?着冰鉴,冷雾缓缓而出。

少年初时的决定已经被动摇了大半,只?是回想上回胞姐言语,思量道,“以上也是诸位的猜测。但若蔺稷所言不假,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陛下,臣有一计。”何昱拱手道,“我?们可以择一人前?往查明缘由?。若蔺稷说言非虚,我?们自然供给粮草。若是假的,便?也不亏。”

隋霖眯了眯双眼,“这人怕是不好找,派我?们处的人去,若蔺稷作假,便?是有去无回。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