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再一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站在感性的角度,她确实不是很想听时慈说那些话,但站在理性的角度,她也确实希望时慈能就此放下,不要再一直揪着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放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大门,看见门外狂风呼啸,卷起沙粒,仿佛将这里与外面世界的联系一口气切断,天地变成了一片虚妄的尘土之色。
“宁宁,你就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收集好所有的证据了,你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宋持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时慈的情绪被女孩子的沉默鼓舞,他提高音调,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二十分钟!宁宁,你给我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二十分钟,比起无休止的纠缠,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接受的时间,更何况她现在别无选择。外面天气恶劣,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离开酒店,也不可能甩开时慈回到房间。纵使她可以选择向酒店的安保人员求助,但这一次可以,下一次呢?她还会回到庆城,还要继续去舞团和工作室工作,不可能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就算她自己可以躲起来,那父母呢?朋友呢?
“好吧,”宁馥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上大男孩儿如同黑夜里的孤灯般猛地燃起希望的双眸,语气依旧坚定,“那就二十分钟吧。”
第19章 塌陷
之前宁馥不认识宋持风的时候,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一样不认识宋持风。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她的同学、朋友基本上都听说过宋持风的名字,加上这三个字并不大众,听着甚至有一股武侠小说男主角的感觉,连重名的都很少见。所以宁馥想了想,没有把时慈往咖啡厅带,而是直接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麦朝确实对宁馥挺好的,纪录片拍摄经费吃紧,其他人都住着双人间或三人间,只给她开了一个单人间,还是带沙发的单间。
宁馥刷了房卡推开门,看见半开的窗帘外依旧是漫天黄沙,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双肩包的大男孩儿:“你说吧。”
她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把沙发让给了时慈。时慈也没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宁宁,你还记得我挪用投资款的那件事儿吗?”
他将背上的包放下,却先不急着打开,而是放到一边,脊背挺得笔直,收紧的背肌一如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我记得。”宁馥说。
“你记得就好,那件事儿就是宋持风整个计划的关键。”大男孩儿直直地看着宁馥,语气平静,“我先把我的结论告诉你。”
“好。”
“最早,早在我们家开始争取麓城的那家电脑公司的合作的时候,其实宋持风就出手了。当时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家大厂参加进了竞争吗?那家公司当时已经被宋持风收购,他故意参与进来,假意竞争,把我拖在麓城。这是他的第一步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庆城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那家公司有问题。他就等着我往里跳,因为只有我跳了,他才能下他的第二步棋。”
时慈的话音落下,宁馥才发现他好像不仅仅是变黑、变瘦了。那曾经总是显露稚嫩之色的眉宇间开始浮现出沉稳之色,他说话时没有了曾经那种虚浮的毛躁感,表达变得清晰而锐利。
“第二步棋?”她本以为时慈会抓着宋持风利用空壳公司向自己投资的事情不放,但时慈这一次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时慈猜测的这一点,她也早已在川城巡演的时候就怀疑过,并向宋持风质问过,但不知为何,同样的内容从时慈的嘴里说出来,铿金戛玉,坚定有力,令她在隐隐升腾起的不安中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从未留意过的细节。那一天,宋持风由始至终没有说过“我没有这么做”,唯一为自己辩驳的话只有一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