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川回来,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全都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归置好了,前因后果、相关人等全都了然于胸,让人不得不佩服。
他原本能在霍家脱颖而出,贴身伺候霍柏川就是因为他细心机灵,他跟琵琶一般都不是家生子,但他们俩当属两个极端,琵琶是缺心眼,他是心眼多。
即使霍柏川娶亲,府上来了少奶奶,他在少奶奶面前也很能站稳脚跟,尤其霍柏川成亲后,耽于儿女情长,除了军情如火,其他事和人他一概都不想管,只想跟少奶奶四处逛去。
所以长庆常常要做顶缸的人,府上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什么不好了结的麻烦事,就得去找长庆,他上到巡边打仗,下到替霍柏川买讨好少奶奶的小玩意儿,他通通包揽。
而他脾气也好,成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管多么烦难、琐碎的事摆在面前,他都轻易不会皱眉头,这或许是他从小离家,又为人仆役养成的习惯,再苦再累也不能在主子面前苦着脸、拉臭脸,哪怕平日里他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务,他也能心平气和地听每个人说话。
而他也不是没什么趣的人,他有自个的小爱好,只是没人知晓他喜欢撸一切毛绒绒、软绵绵的生物,包括孩子。
因此他打心眼里喜欢少奶奶陪嫁的那只黑猫,虽然那只黑猫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但他还是喜欢在袖子里装些肉干以备撸猫不时之需。
他袖子里除了给猫狗预备的肉干,身上的荷包里还时常装些麦芽糖,都是为了拿来逗孩子的,这漠北大营里不少士兵都娶了当地的女人当妻子,在这儿落地生根成了家,因此军营附近特别多孩子,都被长庆当成自家孩子一般宠。
其中不少孩子,爹战死沙场了,娘有的改嫁有的殉夫,都成了野孩子,他就自掏腰包租了房子,请了个老婶子给那些孩子做饭,后来霍柏川知道了,便专门拨了钱用来抚育英杰之后,还把那屋子买了下来,刻了匾赐名慈育院。
长庆隔三差五便要去看望那些孩子,去得多了,又碰上拉着满城世家贵妇来捐善款的少奶奶,还有她身边那个傻傻的侍女琵琶。
长庆和琵琶也算年少相识,一块儿从京城到漠北,一同伺候主子,也算有几分交情,长庆见了她总要逗她一逗。
“琵琶,来吃糖。”他又拿出麦芽糖,糯米纸包着,一小块一小块装在荷包里,“你最近牙还疼不疼?”
琵琶本来听见让吃糖还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跑过来,正要从他手里接过来,就听见他说的后半句,顿时收回了手,挎着脸摁住脸颊:“不提还好,一提就觉着酸疼酸疼的。”
“那可不能吃了,少奶奶吩咐了你牙疼就不许给你吃糖。”长庆只好叹气地把糖一粒一粒放回荷包里,弄得琵琶和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不舍极了。
长庆手微微迟疑,捏着一粒糖犹豫道:“不如……就吃一块?”
琵琶连忙点头:“我不多吃”
“还是算了,别惹少奶奶生气了。”长庆又往回收。
琵琶顿时撅了嘴。
长庆忍不住笑了:“给你给你,可真别多吃,等会吃完赶紧喝口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