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夜空墨蓝如洗,没有一颗星子,只有一轮孤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林清妍宽大的病号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她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走到玻璃围栏边,俯瞰下去,整个城市像一个精致的沙盘,车辆渺小如蚁,行人不见踪影。

曾经,沈凛川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以后我们吵架了,我就把你丢到明珠塔顶,让你好好看看,跟这偌大的世界比起来,我们的烦恼多么渺小。”

那时他们还相信,他们会有无数个可以拿来吵架的“以后”。

可后来家族的恩怨,让曾经的情深似海,变成了如今的缘浅情疏。

爱不得,恨亦不得。

如今这不堪的局面,林清妍恨不了沈凛川,他有他必须背负的家族仇恨和责任。

她也不能怪早已逝去的父亲,他或许在商业竞争中手段不够光明。

但对她,他始终是那个慈爱宽厚的父亲。

腹中的孩子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决定,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

林清妍轻抚腹部,眼中涌出泪水。

如果她们出生,沈煦野会用她们当筹码,沈凛川会视她们为污点。

她能给她们的,就是带她们一起离开,免受这世间的颠沛与苦痛。

她掏出手机,找了沈凛川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凛川你曾说跟偌大的世界比起来,我们的烦恼过于渺小,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再困在仇恨的牢笼中。”

发送后,她关掉了手机,将它放在观景台冰凉的金属栏杆上。

做完这一切,林清妍一步步走向观景台外沿的护栏。

风声灌满她的耳朵,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安静。

她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城市,慢慢抬起脚,准备跨过那道象征着生与死的围栏。

“清妍!”

一声嘶哑破了音的呼喊自身后传来,带着极致的惊惶。

林清妍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回头。

这个声音,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

沈凛川。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他的未婚妻,商议一个月后的盛大婚礼吗?

脚步声急促杂乱,由远及近,透着主人不顾一切的仓皇。

林清妍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来做什么?

看她最后的笑话吗?还是想亲手把她推下去,以绝后患?

林清妍侧过头:“别过来!”

沈凛川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他眼底翻滚着浓重的怒火:“林清妍,你真是好手段!竟然用死来威胁我?!”

“不想彻底惹怒我,就马上给我从那里过来!”

“沈凛川。”

从五年前,他亲手将她囚禁开始,林清妍曾满怀怨恨地喊过他,也曾卑微乞求地喊过他。

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如此平静无波的语气,喊出他的名字。

许是快要死了,所有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啊,恨啊,痴啊,怨啊。

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我没有想威胁你。”

她不再犹豫,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身体重心前倾。

“林清妍,你不管筑梦了吗?不管你弟弟了吗?”

沈凛川的心脏骤停,他疯了一般冲过去。

那个被他深深刻在心底的身影,如一片羽毛,向着下方坠落。

11

"清妍!"

沈凛川猛冲向前,身体几乎完全探出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