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以前我不搭理他,我觉得我跟他还不是一路的,有点看不起他 真是个混账小姑娘。
但那天他一直在哭,周围没有人,我也不会背负上“喜欢这个撒谎精”的污名,于是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内容不记得太多了了,但他反复说他真的没偷东西,他真的不知道那个钱包是怎么出现在他包里的。
他还说他想转学了,他真的受不了我们。
我问他你为啥总是撒谎,他说他不是总是撒谎,他是偶尔撒一次,被拿出来说了,以后他说真话,我们也都先咬定他在撒谎。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钱包究竟是不是他偷的,还是有人恶作剧偷放进了他的包里,但后来我总觉得他不是小偷,他把包甩给班主任,让班主任查的时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他以前被骂被指责顶多也就是白眼翻回去,他从来没有哭这么久过,何况那时候走廊上罚站的除了我没有更多的人了,他不是在演戏博取同情,他是真的很难过。
后来这个男孩走了,他只在我们学校呆了一个学期。小学的事情我零零散散还记得不少,我也记得他刚刚来我们班级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成为“承受全班恶意的人”,他在楼梯上遇到我,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也跟他打招呼。
但是他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招呼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给了他一个定性,那一学期很多同学都会莫名地说他坏话,责备他,为难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没有错误的,捉弄他往往会博来一些欢笑。
我甚至也是“群众”中的一员,其实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十分愧疚,后来开同学会的时候,我试着谈起过偷钱包的那件事,但是几乎没有人觉得他被冤枉,觉得他被冤枉又怎么样呢难道要把同学会变成反思会,还是要大家一起承认自己当年欺辱他的事情呢许多事情并不是完美的,冤屈也不一定会得到昭雪,犯了错的人也并不一定会去反省。
但是我是不是就要说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是十恶不赦混蛋呢其实也并不是,那些堵着那个男生打他欺负他的人,其实在别的角度看又是别的模样,那个打架小头目,他也会主动帮个头小的孩子抬饭,下雨天把伞借给路远的同学,自己则顶着校服冒雨跑回去的确,打着“伸张正义”碾着那个转学生打着玩的人是他,但照顾谦让其他同学的人也是他,谁都有多面性,我愿意相信世上有最纯粹的好人,但我不觉得世上有最纯粹的坏人。哪怕再恶毒的人,在他生命中的某个时刻,或许都是发过光的,这虽然无法改变对一个人的最终定性,但当他发光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就是善良的。对于一个恶棍而言,这种善意当然无济于事,但我们也不必刻意将这一点点光亮掩饰,一定整出个漆黑到底的人来,害怕提及恶人曾经做过的善事,这其实也是为什么文中反派角色很多都会有闪光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