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护法灵官伸出右手,仿佛君王命令自己的臣仆,“来。”
护法灵官瞬间溃散,化为流光向桑栩飞去。铁甲一片片覆盖他的手臂、身躯、双腿,最终弧刀一震,握入他的手中。
桑栩根本想不到,护法灵官还能这么用。以前只知道召它出来作战,却不知这副“无头盔甲”是可以穿的!
铁甲覆身的瞬间,身躯好像被高山压住,肩头的压力无比巨大,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他咬住牙,几乎要呕出口血来。但他同时也感觉到,周瑕的腕足缠绕他更加紧密,替他撑起了这副沉重的盔甲。
王虺尖嘶着奔来,狂风化为怒潮,仿佛山岳崩塌,摧枯拉朽地碾压向前。怒兽还未真正到桑栩面前,可它带来的风暴已经足够碾死他的血肉之躯。
“拔刀吧。”周瑕说。
桑栩握住了刀柄,拔刀出鞘。凄迷的月光泄出刀鞘,全数出鞘的瞬间刀光暴涨为几十握,而且变得沉重无比。周瑕握住了他的手,帮他提起这煞气四溢的兵刃。这一刻,桑栩的血脉仿佛点燃了这刀,这盔甲。汹涌的煞气腾起,自动包裹住他,狂风袭到他面前,竟被这牢不可破的气息分离,擦着桑栩飞舞的发丝从他周身流过。
冥冥之中,桑栩好像看到了什么。
“不要抗拒,遵循兵刃的指引。”周瑕低声说,“它是你先辈用过的东西,它可以成为你们之间的媒介。”
观落阴,悄无声息地发动。
一百年前,桑家永不关闭的公义门前,他的先辈挥刀斩下囚犯的头颅,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斑斑黑刃淌着殷红的鲜血,而公义门后,百姓高呼桑氏声名,先辈似有所感,仰起头来,望向远天。
两百年前,桑离忧一人一刀奔赴千里,迎战荒野中雷电绕身的邪祟。那时候,大朝奉意气风发,尚未疯癫,是个落拓潇洒的大叔。与邪祟相逢之际,桑离忧竟有闲心先饮一口烈酒。恰在那时,他似有所感,蓦然回首,红眸如血。
时间一点一滴回溯,桑栩看见无数个握着弧刀的桑家人,或战、或杀、或生、或死。
终于,当时间来到尽头,他看见颓圮的荒城,战马在黄尘中长嘶,如滚滚浊潮般朝他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