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千意!”
他看见一个鬓发散乱的少女,哭泣着抓住桑千意的衣袖。桑千意此刻一袭黑衣黑甲,浑身是血,脸庞苍白没有血色。她似乎已经受了许多伤,却依旧挡在那哭泣少女的面前。
军士们声如洪钟,嘶吼着:“交出姒公主,饶你不死!”
桑千意把少女推入破屋,少女满面惊惶,提裙想要出来,桑千意面无表情关上木门,公主恸哭的眉眼被她隔在门后。她把门闩闩住,转过身,提着月弧般的长刀,独对千军万马。
“桑千意,”统领掠马上前,用长枪遥遥指着她道,“只要你交出姒公主,你死罪可免!你若不交,今日你尸骨无存!”
桑千意置若罔闻,仿佛那些军士只是扰人的苍蝇。她淡淡瞥了旁边一眼,看的方向,正是桑栩的方向。
“又是你么?”她轻声道,“很多年前,曾在帝陵里见过你一面。”
很多年?
看来现在这个时间,桑千意和桑万年入梦已经很久了。
观落阴可以交流,桑栩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都来不及问了。
他想了想,说:“我是来看你挥刀的。”
“那么,”桑千意缓缓拔刀,“看好这一斩。我这一刀,可斩千军,可灭一城。”
她的面前,所有人脸上浮起恐惧的神色,战马焦躁不安。
统领咬咬牙,说:“杀!”
荒尘四起,战马排成一线,朝桑千意踏来。马蹄声声震山河,这荒城中仿佛响起了熊熊的战鼓。千军万马犹如铁甲洪流,势不可挡地奔泻。
桑千意毫无惧意,一步不退,双手握刀。
她道:“斩!”
一声暴喝刺穿冰冷的空气,即便隔着几千年,桑栩仍然头皮发麻。那是举世独绝的一斩,刀光如龙,势如山崩。原先如水般沉静淡漠的女人,此刻犹如狰狞的猛兽。千军万马在她的弧刀面前支离破碎,鲜血迸射,染红她的眉眼。
刀气穿越时空,灌注到桑栩的手中。所有时间连缀成一片,桑栩看见先辈们在不同的时间挥出相同的一刀。锃亮的刀背映出无数桑家人的眉眼,最后映出他平静的面庞。
“学会了么?”周瑕问。
“嗯。”
他猛然睁开眼,斩下了这一刀。
刀气如雷,地裂山摧。桑栩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这把凶戾的弧刀抽干,刀光犹如冰冷的月牙,悍然劈在王虺额头的鳞甲上。坚硬的鳞甲应声而碎,王虺的金瞳倒映出这孤冷的一斩,钢铁般的黑色头颅在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桑栩的瞬间,被斩成两半,一分为二从桑栩两侧擦过去。
剩余八颗虺首发出痛苦的嘶吼,齐齐摆首冲向中央的桑栩。桑栩再次挥刀,刀光犹如纷纷落雪,他的步法犹如轻盈的舞步,狸猫一般在暴怒的虺首间灵活游走。三颗虺首被弧刀斩断脖颈,四颗虺首被弧刀削为碎片,鲜血如雨般簌簌而落,桑栩浑身被染得血红。
在这片滂沱红雨之中,桑栩踩着虺首一跃而起,刀光向下,悍然刺入虺首的额心。最后一颗虺首被刀光死死钉在原地,尖嘶消弭,只余桑栩一人独自立在王虺崎岖的头颅之上。
成功了,桑栩彻底脱力,刀刃松开,从虺首上跌落。
王虺不甘地睁了睁鲜血横流的独目,光芒已经从它眼底消失,它犹如倒塌的石像,再也无法爬起来。
护法灵官消失了,桑栩感觉到周瑕的腕足也从他的身体深处抽离。他倒在地上,困得抬不起头,平时举杠铃都费劲,现在挥了这么重的刀,桑栩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好想就地睡一觉。
不能睡,不能睡。要先看一下王虺死透没有。
他警告自己。
用力想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