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旬说完却没立刻进去,只看他,“我出来的时候你不会走了吧?”

迟牧年差点噎一下,但面儿上还得过去:

“呃,当然不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行。”江旬应了声,往前边走几步。

他来这儿只是单纯洗个手。

远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

实际上从第一句话开始,再到后面说出那番话,江旬手心里都是汗。

这样的情状是在来南三中学之前,他和江建景谈判的时候都没有过。

但这一天早晚要来的。

江旬不会允许对方一直缩在壳里不出来。

江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卷曲的头发,黑沉的眼睛,从头到脚都没半点这个年纪里该有的朝气。

活死人。

这是他以前一个初中同学对他的评价,和他当年对阮婉婷的一样。

但那是因为他身边少了迟牧年。

以前是年年哥哥,现在只是年年。

江旬盯着镜子又看一看,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再出去。

只是刚调整好走到门口一瞬间就拉下来。

洗手间外边,除了几个来厕所门口换衣服的乐手,就是几只麻雀落在地上。

没有熟悉的人。

他的年年没有如自己说的站门口等他。

第46章 “我是疯了”

迟牧年确实跑了。

他本来没想跑,实在是站在门口等,越等脑子越乱,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面对,好像怎么样都不对。

他是真有点怵现在的江旬。

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去好好想想。

音乐节外边,迟牧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里边果不其然有三条江旬的未接电话。

他默默不理,只给程成发条消息。

[迟牧年:有事先走啦,帮我跟姗姐说一声,下次再聚。]

这句话刚说完,只剩下一格电的手机就没电关机。

迟牧年本来还想跟江旬也说一声。

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算了......

有什么事明天去学校再说吧......

可没想到真到了第二天,迟牧年没去成学校,而是坐在迟北元车里。

父子俩一身深色衣服,准备去给迟北元的恩师,陆教授吊丧。

陆教授是迟北元这辈子的恩人。

几年前过年的那个晚上,迟北元把儿子一个人丢家里,送人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肝癌晚期。

迟牧年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就盯着车窗外的半人高的芦苇地出神。

混着泥土味儿的风从车窗外流到车里。

迟牧年收回视线,睨向旁边的迟北元。

也是没想到,之前在父亲同学会上见到的那个儒雅的男人,和周围的学生谈笑风生,临走还给了迟牧年一个大丰包。

现在想想都是不敢相信。

“陆教授他,之前一直都住在医院里么?”迟牧年问父亲。

他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过去看看。

“没有,他很早就从医院搬回老家。”迟北元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有点哑,说完还咳嗽两声。

但他往旁边瞥眼,还是伸手摸摸迟牧年脑袋,“没事儿,他最后一年过得很幸福,”

真的么......

迟牧年不太相信。

他自己就死过一次,知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