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医院充满幼小的生命,在这个地方死亡格外轻也格外重。刘院长面色凝重,跟医生讲着什么,陈文港只是说不出什么心情。
过去因为工作原因,他见过太多生病的孩子夭折,这么突兀的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不是没有尽人事,而是只能听天命,但他今天的心境格外萧索凄凉。
他把陈香铃送回江潮街,车开到街口,他自己没下车,说要去一个地方。
陈香铃狐疑:“你要去哪?”
陈文港眼里蓄着一层水雾,搂着他的脖子,他在霍念生怀里抖得像片风中的落叶。
霍念生哪里看得他这个样子:“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我这不是还在吗?”
陈文港摇头,负罪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我……对不起你。”
他的眼泪终于顺着面颊流下来:“念生,我后悔了……后悔你还在的时候,我没好好对过你……是我自己不知道珍惜……我从来不敢回想,你走的时候还带着那么大的遗憾……”
他过来这一趟,除了重新确认一遍遗嘱条款,还听到祝律师说起另外一件事:“那个何宛心小姐,她以前在上学的时候结交了不少校外的小混混很正常,她欺负同学肯定要找靠山撑腰的后来直到成年以后,好像还跟他们有联系。也是通过这些门路,她有过买通他们行凶伤人的事情,目前我们已经抓到了不少证据。”
陈文港听得表情严肃:“你的意思是可以追究她的责任了?”
祝律师解释:“涉及刑事就是公诉案件了,必须要追究责任的,或早或晚而已。其实我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节点给你增加烦恼,只不过最近我听说,趁之前的舆论压力小了,何家想把她给送出国去,省得以后继续惹是生非。要是等她出了国,那就麻烦多了,所以……”
陈文港整晚未归,也在医院陪着。
滚烫的眼泪在皮肤上慢慢转冷,积成凉浸浸的一片,像在他身上永久打下烙印。
陈文港终于哭累了。
他大脑因为缺氧而眩晕失衡,喉咙嘶哑,不成声调,霍念生先是从口袋里扯了条手帕,给他擦泪,手帕湿透了,不够用,又扯过枕巾来擦,最后他抱陈文港去浴室洗脸。
陈文港一刻也不肯离开霍念生,他恨不得也化身一株常春藤,就此长在霍念生身上。
折腾良久,他们重新躺回床上,夜半无人私语时。
霍念生理着他的头发,温柔地倾诉衷肠:“我该早点记起来的……这些年我总觉得要等一个人,又不确定是什么样的,就算有人想往我身边凑,看哪个哪个都不对劲,难怪别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直到遇到你,我才突然知道我要什么,我当时就想,一定得把你追到手。”
陈文港哑着声音,开口却笑了:“我不信,你都不记得了,第一眼怎么还会看上我。”
霍念生轻轻地说:“是真的,在商场见到你试衣服那次,我就立刻坠入爱河了。”
陈文港微微翻了个身,霍念生俯在他上方,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他们接过很多次吻,有时激烈,有时轻柔,唯独这一次,他们之间再没有秘密,掩埋了所有的茫然和彷徨。
陈文港还记得,他曾经去世的时候是某年的圣诞节。
将来他可以这样记住,在这个平安夜,他有幸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爱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喁喁私语持续到后半夜。
卧室开着盏台灯,两双眼睛彼此望着,一秒钟都舍不得移开。
十多年分别的岁月,积蓄了太多要讲的话,在心底已经发酵过度,霍念生侧躺着,胳膊撑着脑袋,陈文港跟他十指交扣:“所以见面那时候,你真的对我没有印象了?”
霍念生说:“我觉得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