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没想过他后来活到了几乎两倍的岁数,哪怕依然充满痛苦。好在有人陪他走了一段,带他出黑暗,入光明。然后留下了更多悲伤,但他还是活下去了。

这是他不敢面对的过去,直到十几年后,他才开口问过一句那些人怎么样了。

祝律师像不理解,半天才想起来:“你在这世上应该都找不到他们了。”

陈文港出了很久的神,才如梦初醒似的,问:“一个都不在了?”

祝律师委婉地笑笑没作声。

陈文港又在阳台站了很久。

饭桌上他不受欢迎,也对何家人没兴趣。已经见过何宛心,他不打算再进去了。

从这里看出去,皇冠酒店依然金碧辉煌,光和影跳跃交错,光彩射人。

不像透过灰色的水泥高墙和带刺的铁丝网,看到的只有被分割的天空。

时间已经不早,但留在席间的郑宝秋没给他通风报信说要走。

过片刻,却有另一个不速之客来烦人:“你是不是还得上意了?”

何家骏果真像瘟神,沾上就阴魂不散,也可能是何宛心回去又说了什么,毕竟她擅长背后怂恿,他看起来喝多了,斜着眼看陈文港空落落的手腕:“你那个表呢?”

陈文港没说话,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好整以暇的模样。

何家骏偏偏看他这个样子觉得特别碍眼。

世界对有些人来说分成两级,大约何家骏就是这一种。自他以上,他不敢随意撒泼。自他以下,所有人对他都是卑躬屈膝,奉承讨好,他也看不得有人不守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