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鸡汤里撕了紫菜,撒了虾皮,薄透的皮包着粉色的馅,香气扑鼻。

女人才说:“对不起,是我激动了。我就是实在太需要这份工作,真的不能再通融吗?”

陈文港淡淡地说:“我看出来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得先说实话才行。”

女人看着他,嘴唇翕动半晌。

事实就是她有尿毒症。因为有病,她很难稳定在一个地方工作,现在没有收入,还要养一个青春期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只有一点低保可领。她觉得绝望,马上就要山穷水尽。

陈文港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把中年女人打发了回去。

光头坐着,瞥了他一眼。

陈文港问:“怎么了?”

光头摇头:“没什么。”

陈文港说:“不管同情不同情她,都不是隐瞒入职的理由,这件事我不可能擅自做主。”

光头沉闷地应了一声,对这个本职工作以外的话题,没有跟他深入探讨的意思。

陈文港也只是在自说自话:“待会儿麻烦你再等我一下,我要回去写封邮件。”

光头更不可能有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不能吃街边吃食,女人的馄饨一口没动。两个男人各把自己的那碗馄饨吃了,算是吃过晚饭,陈文港又回学校办公室,用电脑给马文和罗素薇写了邮件汇报情况。

他再次出门的时候,天上繁星点点,夏天马上要过去了,空气中可以嗅得出来。

陈文港仰头看漫天星宿,突然感觉到什么,收回目光,校门口对面墙上正靠了个人。

霍念生斜斜地倚着墙,两手抄在裤兜里,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睨着他。

陈文港有些诧异,迎上前去:“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

霍念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摸了下他的脸:“突然想你了。”

他垂着眼皮,冷凝的表情更似一樽雕塑,无波无澜的表面下纠缠着一些心思意念。

陈文港无知无觉,欣然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

半小时前,光头电话跟霍念生汇报,讲了那个中年女人的事,承认工作有所失职。

他犯了一个保镖不该犯的错误,陈文港人际关系简单,又或者他心里其实没那么重视,以至于麻痹大意。如果那时候扑出来的是个有歹意的人,已经足以令保护对象受伤。

当然,幸好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这却并不让霍念生安心,反而无端觉得焦躁。

他听见自己冷冷地说:“康明,如果对方带了武器呢?或者带了其他东西呢?”

光头再一次道歉。

郑玉成反应过来:“进。”

陈文港说:“因为我没有必要挑剔他,霍念生从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离开后秘书又折返回去,从门口重新经过一趟,用余光瞟见郑玉成在里面点了根烟。

陈文港在安全通道给陈香铃回了个电话,跟她说是误会,不必放在心上。

新学期开学后陈香铃就搬到了补习学校的宿舍去住,方便冲刺准备考试。

至于大伯陈增那里,还有大伯母,陈文港正坐在工位上,敲着马克杯,斟酌怎么实施敲打,突然收到罗素薇的消息,还是为了那个中年女人的问题。

老旧的家具带着熟悉和亲切,像一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辈,静静地趴在墙边。至于整体格局,则和记忆里大相径庭。但这个新的是比以前要好的,动线更合理,家电也是现代的。时下的风格不可能还和十年二十年一样,人也没必要一定活在过去。

陈文港左看右看,倒是有点新鲜。

霍念生缀在他后头走进来。

陈文港真的来了兴致,他又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