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不值钱,一匹马都比不上。
已有官差们抽出佩刀,预防有变。
燎烟此时恨起自己的无能,恨吃人的乱世。恨周礼的三六九等之道,将凡人当作任人宰割的羔羊。
陈茗说的很多离谱狂嗔的话,在这里,是全然的正确。
他无法救下福福,怀抱着雉奴狼狈地向她许诺:“福福,我会照顾好雉奴与鸦奴。也一定会救你!”
福福披头散发,形如女鬼。她瞪大眼睛,死死抓着燎烟的手,说:“荧郎,你欠我一夜的缠头。记得啊,你欠我一夜的缠头!”
燎烟带着雉奴跟鸦奴回到客舍。客舍附近便有医馆,他请了个医员为稚奴包扎伤口,又要买点婴儿可以喝的米糊想办法把鸦奴哄睡着。
母子连心,鸦奴仿佛感受到母亲的痛苦,一路上都在哇哇地哭个不停。一个人总是有些分身乏术,更何况人生地不熟,燎烟焦躁的满头大汗。
铜驼官道上,“犯奴”们被用绳子绑成一列仓皇地往前走,身后的官差甩着鞭子。附近活动的商民小贩见怪不怪,依旧热热闹闹地做生意,有官差来了,就连忙送一碗热汤热饼,或者酒水。哦,不要钱,怎么可以要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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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期望下个月初收税的时候,能减免一些。或者另一波乱收税的宦官要来,这些官差能透些风声,就感天谢地。
在午时太阳最烈的三刻,燎烟怀抱着鸦奴带着钱财赶过来,他们也已经没了踪影。
他便向附近知道些内情的人打听。
这些人便告诉他,若是去做苦役,拿些银钱换人没有问题。问题是最近东都周边几个军镇又在打仗,这批流莺啊,便大概率其实是被抓做“壮丁”充到前线当军妓了。别想了,都是苦命人,只能指望来世投个好世道、好人家。
燎烟知道军妓,是犯了重罪的官眷跟奴婢们,被发配到最穷凶极恶的前线大营,被那些过了今朝便无明日的士兵们逞泄兽欲的消耗品。但这些乱离的人何辜?
那些人便又说,都是命啊,命不好。
燎烟站在街道中央,怀中抱着失去母亲的孩子,孩子哇哇大哭。他眼中也闪烁起泪光。鸦奴看他要哭,却停止了哭,哽咽着好奇地看向他的眼睛。
燎烟便想起来福福被带走前,拼命对他说,荧郎,你欠我一夜的缠头,记得要还啊。
毕知梵在昨日见过天子后,受封了许多官职。今日,他便要假模假式地去祭拜所谓的家庙,天子把他的家庙用地划分在西边的观德坊,他带着部队与祭奠的礼器走在军马道上。
他倒是很无聊,只想赶紧的在东都了结繁冗的政治社交,回安南道大本营。
胯下的青骢马打了个喷嚏,毕知梵则打了个呵欠。他多看了人群一眼。
只这一眼,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见了数月不见的燎烟。有些形销骨立的他,站在万人中央。
只是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在哄个烦人的婴儿?毕知梵有些震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来东都也不知会他一声?他写了那么多封书信给他,为什么他一封都没有回过?他在安南道大杀四方都在咬牙切齿,妈的烟烟不会扭头就把他人给忘了吧?
下一瞬,燎烟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竟连看都没看他这里一眼。
喂哎!我好不容易出这么大风头,打扮得这样威风,烟烟你怎么一回事?你连点好奇心都没有?
毕知梵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