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犹如此,陈茗亦可欺。
那毕知梵说的矿山天花乱坠,钓得燎烟心甘情愿给他额外花了许多钱,能不能收回本都是问题。他的矿远在天边,他还能插翅飞过去不成?这就叫大饼。
燎烟在莫文山那里轻松快乐地待了几天,呼吸新鲜的空气。
前庭的陈节度使却是黑云压顶山雨欲来,某些政令的施行一不小心遇上障碍,陈茗杀心泛滥张嘴便来(被人劝住了)。前庭议政的文武官员就倒了霉,最近罚俸、降职、挨板子的频率都比往年高出不少,诸多繁冗的机构裁撤,经费收紧自己想办法,但严禁扰民,流民安置与开荒都必须在半年内见到成效,考核业绩垫底的那把让受你压榨的二把手们升上来。
河东军政圈各大小机构怨声载道,但出门微服私访一圈,看见周边藩镇群魔乱舞,就他们河东还像个模样。百姓们只知陈节度使而不知天子,顺便猛夸几嘴罩着他们的官老爷们,办事杠杠的!
人都不经夸,军政圈的大老爷们歇火了,但他们当牛做马搞业绩却连睡小妾的时间都没有,干脆把怒气转嫁给陈节度使的男妾。那男妾如此嚣张霸道,说不伺候就不伺候,而禁欲的青年主君过于英明神武,乃至于歹毒,让他们过于压抑了。
春天,是万物交配的季节。燎烟随便走到路边,都能看到几条油光水滑的细犬搁那儿狼嚎一样地叫春。
燎烟怀疑其中有一条是陈茗。
他在莫文山那里刚住到第五日,莫文山便莫名其妙收到某人的举报。举报人瞎扯莫文山写的文章对天子、对未来主母凤翔帝姬有不敬之嫌,要求对莫郎进行审查。
在后山掰了新鲜的香椿,吃着吃着感觉人生都被治愈的燎烟,只把对面的当个又要犯浑的神经病。
莫文山则感到了毛骨悚然。
燎烟很淡定和蔼:“郎主,来,坐下,先吃点饭,别饿肚子!”
举报人露出满意的神情,卸下外袍跟一堆丁丁当当的武器,岔开腿坐在桌前,端起下人新送上来的白米饭,扒开那盘让燎烟美滋滋的春菜,三下五除二霍霍的一干二净。
被抢食的燎烟:“……”是真的很想杀人,太贱了。
然后,贱人陈茗就给这二人仔细分析文字狱的操作流程,以及看他心情如何把没事找事、小事变大的本事。还特别强调,郎主也是个有节操的君子,目前暂时还没干过这类缺大德的事情。
又添了一句,都是文官们在干,跟他无关。
莫文山:“……”已彻底失去对统治者们道德上的滤镜。
燎烟:“……”燎烟只恨自己武力值太低,否则他能打爆陈茗的头。
吃完这顿,燎烟便潦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亲自过来提人的陈郎主走人。
对陈郎主,当他找茬的时候你可以当他在跟你玩闹,不小心被抓疼了稍微还能报复回去。
但当陈茗犯蠢的时候则最好成全他的蠢。因为万一他不想蠢,会真的歹毒。
燎烟还记得他以前在史书中读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以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幽王为天子,在群雄环伺野心蠢蠢欲动的情形下,不思平定疆野,动用国运竟只为让美人开心。
为此,陈茗哂笑一番:“君王怎可这般蠢笨?”
燎烟卧在他膝边,与他有不同的见解,他翻开一页书,随口说道:“我其实觉得他们都蛮痛苦。”
陈茗从书中只能读到过程与结果,读史令人明智是对的。这让陈茗在决策层面基本没犯过昏头的错。
陈茗好奇地问过燎烟:“此话何意?”
燎烟合上话本,回:“褒姒从未笑过,幽王从未见她笑过。幽王只想让她笑呀。”
陈茗想了想,叹:“褒姒从未喜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