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毋庸置疑。
“守真阿兄……”
轻轻的唤声暂时?拉回他抽离的思绪,裴瑕掀起眼帘,望向?对座之人。
这个称呼,虽也没错,可自?成婚之后,她便极少这样唤他,大多是唤他郎君。
她都不唤他郎君了。
这个认知?叫裴瑕胸口?莫名闷窒,面上却不显,平静应着:“我在。”
沈玉娇隔着龙凤喜烛的暖黄烛光看着他,漆黑眼里跃动的光,分不清是火光,还是泪光:“如你所?知?,五月里,府里便将我发丧了……”
稍顿,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弧度:“何其有幸,我能目睹自?己的丧礼。”
裴瑕薄唇紧抿,沉吟片刻,他哑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必隐瞒。无论如何,我皆会为你做主。”
为她做主么?
沈玉娇眸光轻闪,她并不怀疑他的公?正,只是……
罢了,总得说?个明白。
她稍定心?绪,到?底将搬去妙安堂之后的经?历,娓娓道来。
大红婚房好似与外界隔绝一般,只剩下她平静叙述的嗓音,以及烛火时?不时?的荜拨声。
待说?到?流落金陵,在土地庙被谢无陵发现时?,裴瑕沉沉开口?:“好了。”
沈玉娇看向?他。
裴瑕面容平静,只眉眼间?凝着一份浓重又复杂的郁色,深潭般的黑眸定定望向?她:“玉娘,是我之过。”
沈玉娇微怔:“这怎么能怪你……我…我从没怪过你……”
顶多是怪王氏做得太狠绝,也怪自?己命不好,若是家中未曾败落,又何至于被欺至此。
“你该怪我的。”
裴瑕道:“我是你的夫君,却未能护你,害你经?历这诸多苦难。”
想到?她口?中轻描淡写的瘟疫、接生?、饥荒,搭在膝头的长指不禁拢紧,裴瑕重重闭了闭眼。
再次睁眼,他问:“既来了金陵,为何不去淮南寻我?”
沈玉娇默了两息,道:“寻你作什么呢?裴氏宗妇已?死……那就当她死了吧。”
裴瑕眉心?拧起:“你这是何意?”
沈玉娇抿了抿唇,少倾,她起身,行至裴瑕面前,屈膝就要拜。
膝盖还未落地,双臂就被面前的男人牢牢托住,他眉头皱得更深:“玉娘,你这是作甚?”
沈玉娇也比不过他的力气,到?底是被他拉了起来,一站稳,发现俩人距离太近,她都能闻到?他衣袍熏的清雅檀香,脚步不由朝后退了一步。
裴瑕见她刻意保持距离,眸光一凝。
他们是夫妻,本不该如此。
“守真阿兄。”
“玉娘,别这样唤我。”裴瑕直起身,狭眸深深望着她:“我是你的郎婿,并非你的阿兄。”
沈玉娇心?头轻颤,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裴氏宗妇已?死,你的妻子沈氏已?葬在邙山,如今天下皆知?你裴守真是个鳏夫。”
“守真阿兄,你能来寻我,愿意替我主持公?道,我很感激。但自?那日看到?送葬队伍从我面前经?过,我就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就当沈氏玉娘已?死,你施于我全家的恩,便以我一命抵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蓄了满眼的泪:“你就当今日没见着我,回去过你的日子吧。”
裴瑕听得她话中诀别之意,胸膛那阵莫名闷窒之意更甚,直压得他喉头都发涩。
“玉娘,我知?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瑕默了一瞬,上前揽住她的肩:“我既知?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