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玉娇担心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乔嬷嬷握住她的手,放在浑浊的眼?下瞧了又瞧,皱巴巴的脸湿了两行泪:“老奴竟不知?,娘子在外受了这么多苦……”

她嗓音颤哑,沈玉娇心底也酸涩蔓延。

先前?与?家?中人?提到逃亡之事,她都报喜不报忧,三言两语带过。

毕竟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再翻出来说,除了叫家?人?跟着一起痛苦,也无济于事,又何必呢。

“嬷嬷,都过去了。”

沈玉娇轻声道,又朝她笑笑:“你莫嫌我方才话重,便是最好。”

乔嬷嬷叹口气:“是我糊涂了,总还拿你当不知?事的孩子看。既然娘子想静一静,那?便静心想想吧,只要莫钻牛角尖就好……”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般,握紧沈玉娇的手,老眼?含泪:“总归千难万难,也都苦尽甘来,再过不久,老爷夫人?他?们也要回来了。”

沈玉娇眸光轻闪,心里?叹气,嬷嬷啊。

“我知?道的。”她轻轻道:“嬷嬷回去歇息吧。”

乔嬷嬷言尽于此,行礼退下。

行至次间,再次回首,见灯光下那?静坐的窈窕美人?,心下忽的生出一阵怅然若失。

当年那?个丁点?大的小娃娃,终究是长大成人?了,再不需要她个老婆子帮忙拿主意了。

十月一过,天气就冷起来,秋衣穿不住,得换上袄子。

而沈玉娇和裴瑕之间的相处,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既客气又不算疏离的状态。

除了偶尔在外宴饮应酬,裴瑕每日下值第一件事,便是来后院。

说是看孩子,但一抱着孩子就往沈玉娇面?前?晃,没话找话地聊。

用罢晚膳,沈玉娇不开口留他?,他?便自己回书房过夜。

第二?日一到傍晚,照常再来。

乔嬷嬷有心想劝,又不敢劝,只好憋着。

而沈玉娇也不知?自己与?裴瑕这般不温不火地耗着,能耗多久,但叫她开口留下裴瑕,她又清楚知?道,她还没死心。

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万一呢,万一他?肯松口了。

她既答应了谢无陵,总得再试一试,再坚持坚持。

随着长安第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日子也步入了十二?月。

而夫妻间这份表面?平和,也随着沈家?人?和平安的抵京被打破。

【101】

【101】/晋江文学城首发

十?二月底, 风饕雪虐,茫茫白?雪将灞桥立着的那块石碑都掩得几乎看不见。

然这?样严寒冷冽,一行三辆马车里, 前两辆都掀开了车帘, 开了窗。

冷风与雪花哗啦啦灌进?来,沈徽却是满脸欢喜:“好啊, 瑞雪兆丰年,一家?齐团圆,这?雪下得好!”

李氏从前最讨厌下雪天, 如今见着这?白?茫茫的雪, 也?含泪笑道:“往年见惯了雪, 不觉有什么。今日再瞧,当真是琼枝碎玉, 好看得紧。”

后一辆马车因着有孩子, 只开了半扇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光庭望着窗外雪景, 心头也?有万千感触, 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上月刚满六岁的小女儿阿瑜钻到他怀中, 探出个毛茸茸脑袋往外看:“好大的雪呀!”

两岁多的小儿子阿瑾也?学着姐姐,扒拉着父亲的手臂:“我也?要看!爹爹,阿瑾要看!”

“你这?皮猴子。”沈光庭一把将儿子提溜起?来:“看吧。”

阿瑾睁着黑溜溜大眼睛:“天上下鹅毛了, 好多鹅毛哇!”

“笨弟弟。”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