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春啊。”对面的男人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越急越说不清,“你、你赶快回来啊!出大事情哟!你一定要回来,家里人都在等你咯!亲戚邻居都来咯,你赶紧回来啊!就等你一个了诶!”

他听着那些车轱辘话,不由得皱眉看一眼来电的人,是小叔嘉瑞。他冷静问:“什么事?”

“等你来诶,我们这边忙死了诶……”

费力交流半天,他才听出来:他外公要死了。

蒲风春不免愣神。对面只催着他快点去医院,见老人最后一面,就挂了电话。

他清醒过来,重穿好衣服带好假肢,下到客厅叫蒲雨夏:“夏夏,快跟我去个地方。”

没人。他打电话,她又没接。

总是这样。她总在他以为,“她会一直在”的时候突然消失。

商场嘈杂,她没听见铃声。

等她看到再打回去的时候,只听到他冷漠的问询:“你人在哪?”

外公快死了。

嘉誉?她还有些印象。九岁前的事,她都记得。

他会将好菜热情地夹入蒲风春碗里,对坐在最边缘的她视而不见;又在剩菜吃不完时,责怪她挑食。她要是吃了晚饭,就得负责洗碗。房间乱了,又骂她不爱干净。

她但凡要露出半点不满,他便要大发雷霆。他指着她,大斥她不懂礼貌、太没规矩,一点不像样;说她脑子笨,动作慢,将来就是要泼出去的赔钱货,没半点用。

他最不待见的,是她哭的时候。怒火冲天,连抽她几个巴掌:“你有什么脸哭!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把她拿鞭子吊起来打!把她浸水里!我对你算好的了!”他真心这么想,“你受什么苦了你就有脸哭!”

他的第三任妻子则在那里说风凉话:“小孩子么,是要打一打才听话。”

是嘉好在家撞上几次,和他厮打起来。他年纪大了,竟打不过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气势都弱了半截,这才从此停了手。

蒲风春则是朋友多,不爱留在家;要是他在,嘉誉必要装出世界上最好的外公来,嘘寒问暖,笑脸相迎。他便总以为,嘉誉只是待她略薄些。

如今,他竟要死了。蒲雨夏问:“你要去见他?”

那厢沉默。几声呼吸过后,他语气近似陈述:“你是对谁都这么冷血?”

她握紧了手机。

“嘉誉,嘉瑞,嘉好……”他越列举越觉得心冷,“算了,你不用过来。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冷血,自私?

他语气生硬:“你不是就讨厌跟人接触吗?”

对面挂了电话,蒲雨夏放下手机。她想。没错,一切都是假的。

于是她耸耸肩,开车回去。

她把衣服和食材拎出来,想了想,又塞回去。今天是用不到了。

通关、通关……她还是想想该怎么通关。她之前想错了。

这只是个关卡,有它内在的规则。就像一个文字类RPG游戏,只要找到正确的选项,就自然而然能够通关。需要的是理性的分析,而不是盲目的情感。

但她上楼,却看到了一个「蒲风春」。「他」的身体微透,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走近。表情呆滞,张口就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蒲雨夏眨眨眼:“啊?”什么情况?

「他」便自顾自开始数数:“10,9,8,7……”

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她脱口而出:“粉色!还有……”

不等她补充完,眼前的「人」就化作一团迷雾,瞬间烟消云散。她倏然一愣。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场景,另一个「蒲风春」从身后出现,低声问:“我今年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