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全副武装的金吾卫接收到信号,地龙翻身似的拱起三十多块儿地砖,宛如石猴出世,舞着长枪在迸溅的泥块儿中冲上地面。

与被影卫勒着脖子的五王,和一群握着匕首衣着混乱的叛军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还该不该动手。

空气中弥漫起一丝尴尬的,又略显焦灼的气息。

“你没死?”,捱过了疼痛的五王终于缓过神来,目光扫过穆眠野的脸和他身上的龙袍,脸色唰一下白的像是窗户纸,眼底浮现起困惑和滔天的愤怒,“好啊!好!”

“你没有谋反,都是局,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眼角渗出浑浊的泪滴,自那满是细纹和黑斑的胖脸滑落至脖间的匕首上,忽地,他又摆出一张狰狞的笑脸,缺了半颗的门牙后传出瘆人的嘶吼。

“可笑!”,他兀自发足了疯病,又像是大梦初醒般寻回理智,不顾脖子上的尖刃往前冲,踉跄着行至小皇帝身前,“你真当斗得过我和你七叔,就能护得住这江山?”

“他穆眠野!野心昭然若揭!”

“你当你还能在这位子上坐多久!不过是……”

五王离间的话还没吼完,一向走笑面虎路线的小皇帝就抬手抽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小皇帝习过武,带着内力的一掌直接扇飞了五王那半颗门牙。

“五皇叔。”,小皇帝还侧歪在榻上,分毫未曾挪动,端的是镇定自若,“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朕能坐在这龙椅上看笑话,能在皇叔手里活到今日,凭的就是摄政王的扶持。”

“朕将这皇位和江山拱手相让都甘心情愿,又何须恐惧他谋权篡位。”

“噢,不,应该是……”

“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摄政王怜惜朕处理政务辛劳,主动替朕挑重担罢了。”

五王被这话气的不住挣扎,控制他的影卫生怕小皇帝受伤,手下稍使了些力道,匕首瞬间割破了他的皮肉。

穆眠野早见惯了小皇帝这狗仗人势,啊不,仗势欺人臭显摆的德行,没心思听他啰嗦,原本已经转头招呼金吾卫去收拾殿外聚集的叛军。

冷不丁一侧头,见五王眼神空洞无光似是有了死志,连忙开口阻止,“城外宁统领还在与叛军作战,本王急着带兵出城协助。”

“尽快将五王捆起来,关押候审,别浪费功夫。”

五王和封脉教串通一事尚未查清,五年前粮草被劫案可是封脉教主谋,保不准五王在这中间插了几脚。

都是事儿啊!

小皇帝早在接收到穆眠野消息那天就等着五王谋反,可谓是期盼良久。

他从小跟着穆眠野混,安邦定国之道自是没学多少,浑话和计谋学了一箩筐,早埋了一肚子雷等着今天往五王心坎儿上轰。

被穆眠野阻止,颇为不爽的一撇嘴,撑起身子冲那影卫摆手,“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话吗?”

一炷香后,当五王嘴里塞着破布,被五花大绑的推出大殿后。

殿外候着的叛军先是嘈杂了一阵,而后鸦雀无声,乖乖缴械投降。

偶有俩缺心眼儿的,趁穆眠野下楼梯时扑上去刺杀,还未行至身前,便被金吾卫用长枪刺穿心肺,高挑着抛起来,又自十米高的台子上摔下去。

险些溅穆眠野一身血泥。

他嫌弃的拎起衣摆,从那滩血水边绕过去。

身上这件龙袍可贵着呢,光是绣制用的金线都够寻常五口之家吃一辈子。

走远了,要拐弯时没忍住,转头往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叛军已经归降,年轻的帝王离了兄长的庇护,挺起脊梁孤身走出大殿,不怒自威,已然具备了睥睨群雄的气势。

穆眠野心绪震动,低头正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