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双眸微微眯起,画中人应当是苏容妘。
他视线稍稍下移,最后落在了画右下处的一列小字垣影斜疏射炎光,菊园香气扑鼻长。
这字是苏容妘的字,只是这诗并不对,不该是菊园,合该是橘园才对。
他指腹抚着画中人的面颊,而后抚上画中人鬓角的那菊花,却是陡然听到旁侧有人开口:“裴大人也在?”
裴涿邂视线从画上移开,终于可以朝着床榻上看过去,但他开口的,却是一声没什么情绪的:“嗯。”
苏容妘已经坐起了身子,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寝袍,但头发依旧披散着。
这副模样其实也不合规矩,但因着屋中有下人,还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倒是显得没那么奇怪。
只是苏容妘在看到裴涿邂手中拿着的画时,瞳眸瞬间怔缩,身子好似突然有了力气一般,直接下榻竟是连鞋都没穿,直接几步过去就要将那画拿过来。
裴涿邂眉心微动,在她即将触到画时将其往后撤了撤,另一只手扶住苏容妘的腕子,这才没叫她的身子摔下去。
“裴大人!”
苏容妘声音拔高了些,而后抽回手来,却还要去拿卷轴:“还请裴大人将画给我。”
裴涿邂手上一空,见她还是有些站不稳,瞳眸微动,到底是将画递了过去。
“只是觉得此画执笔之人画工不错,便看了看,苏姑娘何必这般着急。”
竟是急到连身子都不顾。
“画工不错你便可以随便看?”苏容妘将画上下检查一遍,指尖都有些发颤。
她不善的语气叫裴涿邂眉微动,眼看着面前人神色明显紧张起来,在看到画并没有破损才将其慢慢卷起。
再抬头时,能看到她强压情绪的模样。
“我虽然借住在裴家,但我的东西并不是裴家的,裴大人上次擅自拆薛统领给我的信便罢了,如今我房中的东西也要随便动不成?”
她说的有些急,猛地咳嗽了几声,这叫后面跟着要来给她穿鞋的侍女都不敢上前。
裴涿邂似觉得又什么东西在心口处翻滚挣扎,扰得他连呼吸都有些闷重。
他倒是没有顾及房中的其他人,只是缓声音开口:“此画摆在明面上,若苏姑娘当真这般珍视此画,还是收好了,莫要随便铺陈出来。”
言罢,他看向裴浮若:“我在门外等你。”
他没再多分给苏容妘一个眼神,转身便直接离开了此处。
苏容妘提着的一口气似是突然卸下,她有些站不稳,伸手撑在旁边桌子上,却还是撑着将画放回了原处。
两个丫鬟这时候才终于敢上前来扶她,将她搀到床榻上继续休息。
因着此事,苏容妘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苍白了几分,她缓和了两口气,这才对着裴浮若露出一个笑来:“宣穆,送一送三姑娘罢,今日能得姑娘来看我,我心里欢喜,也不想因我过了病气给三姑娘。”
这会裴浮若倒是真不好再留,只又说了几句叫她好好休息的话,这便出了门去。
苏容妘闭了闭眼,身上脱了力气,却是还是因为那画被人看见而心中有气。
旁人怎么可以看她的画?又怎么可以随便去动?她自己看的时候,都是小心再小心。
她深吸一口气,生了病的人就是会更藏不住情绪些,她用小臂遮住眼睛,声音也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开口对着那两个丫鬟道:“多谢你们照看我,我想自己一人再睡一会儿。”
门外的裴涿邂心里也算不得多好受,他立在院中,虽则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袖中的手却攥得紧了紧。
眼看着他出来没多久三妹和宣穆便跟着出了来,紧接着两个丫鬟也没能幸免,他眸光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