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钥匙竟横过来卡在细小的瓶口。

救子心切,他抬手就将花瓶用力地掷在脚边,随着陶瓷碎片四溅,一把古铜色的钥匙掉落出来。

顾应州迅速捡起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里凌乱一片,淡淡的血腥气将他跟陆沉户两人吓住,竟在门口怔愣了两秒。

大床上被子凌乱,一半挂在床边,另外一半被陆听安拽着垫在身下,他歪斜着靠在床沿,头朝着床头柜的方向倒着,柜子被带倒,柜子上的水杯、药瓶和一盏夜灯散落一地,水洒的到处都是。

然而令两人无法呼吸的,还是床单和地毯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听安!”大喊一声,陆沉户已经跌跌撞撞地冲进去扑倒在了陆听安身边,他将陆听安虚软着的身子抱到怀中,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着他嘴角和下巴上的血。

“听安,儿子!你怎么了儿子。”血还是热的,陆沉户的衣服抗风又防水,他把血抹的陆听安满脸都是,看起来比刚才还瘆人一些。

低头看到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陆听安,睡了一觉就变成这幅样子,陆沉户没忍住,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大滴大滴的落在陆听安的脸上。

顾应州环顾了一圈四周,窗帘拉得很紧,只有最顶上留出一个细小的缝隙,透了些光进来。门窗紧闭,整个房间并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也就是说陆听安是自己变成这样的。

陆沉户六神无主地跪坐在地上,怕他耽误陆听安的治疗,顾应州走过去,将陆听安从他怀中挖了出来。

“伯父,把他交给我吧,我送他去医院。”将陆听安打横抱起,顾应州安抚陆沉户道:“不会有事的。”

陆沉户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连手掌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破都没有发现。

他低语着,喋喋不休,“不会有事,听安不会有事的,他妈妈在天上会一直保佑他。”

可话这么说,却没能安慰到人分毫。

陆沉户每天都在被迫接受儿子短命的事实,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个病秧子,打小医生说他活不过十岁,可十岁之后他还是好好的。后来的算命的说陆听安命里带煞,煞化解不了就挨不过成年,结果这孩子还是过了成人礼,长到了二十岁……每次陆沉户都在不断的绝望中看到陆听安生的希望,只有这一次,他觉得死亡居然真的离他的儿子这么近,很有可能哪天起床,自己的孩子就变成了无声无息的一具尸体,就像很多年前他妻子安静离开他一样。

陆沉户的心都要碎了,他觉得自己是活不下去的,一旦陆听安出事,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顾应州知道陆沉户心里难受,此时却也抽不出空闲来安慰这位父亲。

他平稳地抱着陆听安,快步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