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芳对他说的那些话一知半解,可她知道死。就像她的老公一样,身体浸泡在一片红色的水里,不管怎么喊怎么叫,都不会再睁开眼了……

“不!不!小帆!”

陈心芳激动地爬起来,篮子都不要了,“小帆不死,小帆不死!”

她的眼眶很快通红一片,却没有眼泪,犹如一片干涸的沙漠再也挤不出一滴水。

斗篷男拽着她,用近乎愉快的声音问她,“想不想救你的儿子?只要你去救他,他就不会死,就能一直陪着你了。”他声音轻轻的,带着蛊惑的魔力。

陈心芳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救,救小帆!”

斗篷男满意地溢出一声笑,开始教她。

“你叫陈心芳,是亚恒酒店的一名保洁,昨天你看到207有一男一女两个住户,他们抽烟喝酒还吸.毒,他们在学校一直欺负你儿子,把你儿子当成狗,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懂吗?”

陈心芳不懂,她只知道有人欺负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不能死。

从小镇到警署,走路需要将近一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陆听安听着斗篷男翻来覆去地把作案地点、杀人手法和动力一五一十地“教”给了陈心芳。

他终于明白陈心芳到警署的时候为什么能背得那么熟练,因为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学了一路,也背了一路……

这大概是她身为母亲,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

“你不能进去!这里是警署!”

警署楼下,值班的高个子警员正发呆,突然看到一个年轻人埋头往里面冲。他一下子清醒起来,猛的冲过去把那少年拦住,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警署!”

程帆用肩膀撞他,理智不再,“我妈呢,她没有杀人,你们放了他!”

高个子警员真是一脸懵逼,“谁是你妈?”

程帆跟暴躁的小兽一般,用凶狠冲动的眼神瞪着他,全然没有在学校那副冷静的模样。

高个子警员:“……”

瞪我干什么?!

五分钟后,程帆被付易荣带到了陈心芳隔壁的审讯室里,对面坐着顾应州和李崇阳。

顾应州知道他大概想要说什么,但装作什么都不了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深更半夜的闯进警署,程帆,你想干什么?”

程帆坚毅地望着顾应州,脸上竟有些信任的表情,“顾sir,我母亲不可能会杀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顾应州面无表情,“没有人陷害她,她是来警署自首的。她说是她杀了柳云灿和吴倩卉,因为那两个人欺负你,你不相信她会为了你杀人吗?”

沉默了一会,程帆说:“她怕血。”

他低下头,陷入一段不愿意回忆的回忆中,“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亲在同一个工地上打工,她搬砖,我父亲从事高架作业……一次安全作业的时候,我父亲使用的安全带挂钩脱落,又因为雨天管道太滑,他不慎从七八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母亲是亲眼看到父亲死在她面前的,地上的泥土吸饱了我父亲的血,从那以后她就疯了,见不得血。阿sir,你们说她杀了人,可你们不妨去试试,哪怕是放一盆鸡血在她面前,她都会控制不住得发狂尖叫,如果她真的在酒店里杀了人,旁边的住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也不可能从那个酒店全身而退啊。”

顾应州没有回应他的话,视线往下滑,一瞬不瞬地盯着程帆的鞋。

“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事到如今,程帆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隐瞒了。已经有人想要害他和母亲,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出真相,寻求警察的帮助。

没再犹豫,他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