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勤勉老实又手巧，她很快就出了师，成了乌尤珠的贴身宫女。

才搬来公主卧房这边没多久，外头就一片吵闹喧哗，说是驸马和小主子回来了。

听到小主子这个词，顾锦年如被人兜头闷了一棒，许久没反应过来。

许衍之只和她说两人恩爱，没有提到过他们有孩子了。

然而想想也是，既然恩爱，有孩子很理所应当。

是因为有了新的孩子，才不在乎他们的瑛儿了吗？

顾锦年伫立在原地，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急匆匆跟着出去迎接。

还是那个夏人宫女见她不灵光，拉着她的手一道出去了。

“阿妈！”

顾锦年才一在院子里站稳，就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发出银铃般的笑，一下子冲到了乌尤珠怀中。

她穿着昂贵的皮草，满身珠玉，满面朝气与傲气。

长得很像乌尤珠，但一点都不像楚君澜。

乌尤珠疼爱地抚着她的发：“今天和你阿爸去打猎了？”

小女孩点点头，叽里咕噜和她说了一大堆打猎时的见闻。

顾锦年怔怔看着这对母女，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看自己。

她下意识循着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紧，险些踉跄后退……

第六百七十二章 皑皑

在看到楚君澜的那一瞬，顾锦年心中其他纷杂情绪全部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震惊和悲恸。

他的面容身形还是原来的模样，美得不似凡尘之人。

可曾经如墨般的青丝居然全部变成了白发，如皑皑银雪，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楚君澜看着顾锦年，面上并无任何情绪，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更是毫无波澜。

两人对视的时间太久，连乌尤珠都注意到了。

她疑惑道：“怎么，你认识她吗？”

楚君澜收回目光：“不认识，只是有些惊讶。”

乌尤珠问为什么。

楚君澜淡淡道：“让这么难看的人在身边伺候，难道大梁没有别的女子了？”

乌尤珠笑道：“她是个哑巴，怪可怜的，而且和你一样是夏人，所以才收下她。”

楚君澜又看了顾锦年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进屋内去了。乌尤珠拉着小女孩，说说笑笑紧随其后。

这一家三口寻常自然的相处情形让顾锦年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后，掌心火辣辣的疼起来。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攥得有多用力。

得亏做宫女不许养指甲，早就剪磨得平短，不然这会儿掌心已经见血了。

因驸马嫌弃新来的哑巴难看，夜饭的时候乌尤珠不让顾锦年进去伺候，她只能提前回住处歇着。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又给填进去一些错综复杂牵扯不清的东西。

痛楚，酸涩，无措，还有令人窒息的绝望。

深夜，和她同住的夏人宫女回来后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好心安慰。

“驸马不喜欢你是好事，他要是喜欢你，你才危险呢。”

“前些时，他就是随意夸了一句拉珊的发簪不错，她就被公主打个半死轰出去了。”

“哦，你新来的不知道拉珊是谁，她是和公主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忠心耿耿又精明能干，就因为驸马一句话……哎。要不是旧人们被打发了个七七八八，知根知底的不敢来招惹，哪里轮得到你们这种外人来做公主的贴身宫女呢?”

顾锦年勉强点头，嗯啊了两声。

夏人宫女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后就睡着了，顾锦年却是彻夜未眠。

她感觉自己宛如一叶扁舟，被裹挟卷推着到了这凶险激流岔口，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