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顾锦年正让玛瑙给她梳头,外头说许大人来了。
她收拾好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两盆玉美人。
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她在看到这么合心意的礼物后,稍微表示了客气:“这是?”
许衍之笑:“是西夏那边的花,送你正合适。本来打算让源儿带给你,他这两天有事忙着,而我又闲着,索性自己送来了。”
顾锦年道了谢,让人把花拿下去,又命人端茶来。
两人闲聊了一阵,许衍之不紧不慢把话题引到了许源身上。
“昨天我派人把源儿藏着的那女子送回她原本家中去了,并给了许多金帛补偿。她本是一个小国的小吏之女,因貌美被人强行送给了辽国皇帝,小小年纪被迫背井离乡,说不尽苦楚。如今骨肉团聚,也算得上是个好收场。”
顾锦年一愣:“那……源儿他肯吗?”
许衍之微微一笑:“他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蠢。把道理掰碎了和他讲明白,也就知道放手了。这样分开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
顾锦年长长松了一口气:“能放下就好。他还年轻,以后迟早会遇到真正给他幸福的人,一辈子躲躲藏藏违背心意,也不是个事。”
她忽然想到什么,虽然有些局促,但还是郑重道:“多谢你替他操心。”
许衍之道:“他也是我儿子,我不替他操心替谁操心?这孩子性子偏执心思又深,往后他再让你忧心烦恼,和我说一声,别只自己闷着。楚大人和他毕竟隔了一层,许多事不方便出手,我是他血亲,日后有什么埋怨怪罪都担得起。”
顾锦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道谢。
许衍之正要告辞,顾锦年忽然问了一个极为莫名的问题:“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休书?”
许衍之一愣:“什么休书?”
顾锦年看着他,但却是像在看别的人:“本来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虚情假意,寡恩恶毒,可后来听夫君说了一些事,又见你做的这些,才知道你也勉强算是有几分人心的。所以我越发不明白,你怎么能对相守了一辈子也亏欠了一辈子的人,做出那么狠毒的事呢?”
许衍之看着顾锦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锦年骤然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你不用放心上,我最近精神不济,一时胡言乱语罢了。”
她本想把此事敷衍过去,可许衍之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竟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年儿,你可是又做了那三千之梦了?”
这回轮到顾锦年愣住了:“什么?”
许衍之道:“我记得你先前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后来也听楚大人也说过,你似乎时常梦到这些。我对佛法研究不深,却也略知三千世之说。夙世因缘,真假实幻,都互为因果。你若实在想知道答案,不如和我说清楚一些。我未经历过那些事,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这番话说得顾锦年喉咙微微发堵。
这一世她已放下了曾经的那些怨恨,有了新的人生,但也实在是想要一个答案。
不是想挽回或者改变什么,只是想为曾经的自己求一个明白。
顾锦年定定神,清清嗓子:“你倒是记性好,替我省了不少事了。”
她把圣旨和休书的事简短说了,又提起了白氏说的那些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尘埃落定,她没什么顾忌害怕的地方了。
反正一切都是用梦来解释。他信最好,不信,如今也不能拿她如何。
许衍之沉思许久,道:“年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顾锦年问什么事。
许衍之道:“白氏虽是生母,于情于理都不该受封。身为朝廷二品官员,不可能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