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哥儿有些不舒服,哼哼两声表示抗议,顾锦年连忙松了松,说了声对不住。
顾秋兰抱过瑛哥儿,对顾锦年道:“九姑别想太多,都是命。”
这话苍凉地安慰到了顾锦年。
是啊,都是命。
别说她这样普通的人,即便是那些非凡之人,谁又能抵抗得过命运的安排。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许衍之称病闭门不出,不见外客,也不见家里人。
能够自由进出他院子的,只有许源。
清净的书房内焚香袅袅,偶有落子声,与外头的腥风血雨彻底隔绝开来。
父子二人下了两盘,暂时停下对弈,喝茶聊天。
许源知道许衍之不太想提起外头的事,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父亲,你觉得……谁会赢?”
许衍之道:“楚大人能不能赢我不知道,但殿下肯定是赢不了的,最多平局。”
许源惊诧:“为何?”
许衍之道:“楚大人占据了天时,殿下占据了地利,谁都没有办法一举彻底把对方按死,两人都是在赌变数。除了天意,没人能杀得了他们。”
许源不明白,让父亲说得更详细一些。
许衍之道:“齐王不杀太子,你觉得是出于手足之情吗?”
许源道:“自然不是,只是怕辽人钻了咱们内乱的空子。”
许衍之笑:“正是如此。楚大人挑这个时候动手,就是笃定了殿下不会抛下边境不管,只专心和他缠斗。无论殿下再怎么在京中占上风,只需要挑起辽人那边的争端,殿下也只能认晦气赶过去,前功尽弃。”
就像上次那样。这种事,没人比楚君澜做得更熟练了。
许源细细琢磨着父亲的话,虽然明白了大半,可还是有点想不通:“既然如此,为什么楚叔父不直接现在就挑起那边的事呢?岂不是一下子就赢了。”
许衍之道:“这么做看似表面上赢了,却是后患无穷。楚大人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也知道殿下军功卓越在民间颇有威望,身份更是名正言顺。不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他的臂膀死忠,倒让他以退为进先解决了辽人的问题,日后再卷土回来,就很难再有什么争斗优势了。”
许源才要说自己明白了,可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想问父亲,又觉得不好意思。
许衍之笑:“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也不差这几个问题了。”
许源腼腆道:“既是父亲这么说,那我就厚着脸皮问了。按照这等说,那齐王难道不该主动先退让一步,去边境解决完辽人再回来吗?”
许衍之笑:“到底是个孩子,说这么天真的话。你先前也是去过战场上的,岂会不知那辽人实力如何?和他们打运气好几年可以了事,运气不好几十年都未必有个结果。若此去运气不佳,等再回来的时候,新圣上都不知是他侄子还是侄孙了。所以我说,两个人都是在赌变数。”
还有些话,即便对方是许源,许衍之也不便轻易说出口。
按理说,边境形势不明,这两个人不至于现在就对上。
可他们似乎都有了倚仗的利器,心照不宣提前动了手。
楚大人那边是那个能占星望气的女相师,殿下那边应该也有类似的高人。
不然,这些年为何他总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把大盛的危机次次提前掐灭或减轻?
双方都这般气运强横,又都有死忠高人护身,真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无论是太子讨齐,还是先前其他的试探摩擦,在真正的狂风骤雨前都显得苍白不堪,如同孩童玩闹。
朝堂上风云诡谲,相互攻讦弹劾死谏私斗……如野火燎原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