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源却是知道一些许家旧事的,心中有些酸涩。

他对许衍之道:“父亲,你从来没有欠过他们,是他们欠你。”

许衍之笑:“都过去了。”

他们不是什么恶人,只不过是贪婪愚蠢又自私的普通人。

正是他无底线的给予和庇护,把他们喂养成了不知满足的兽类,渐渐失去人心,险些把他反噬。

他还会照顾他们,但会适度,不会越线了。

许源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等等,父亲你难道对母亲还……”

许衍之笑:“想什么呢?和离这么久,她如今孩子都有了,我不过是把她当自家妹妹看待。这是我一厢情愿,你不要说漏嘴,你母亲要是知道了,少不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许源松了一口气,笑着答应了。

顾锦年正在房内看账本,忽然外头说隔壁府老太太和老姨太太来了,她忙出去,亲迎接到内厅。

只见余氏阴沉着脸,老姨太太双眼通红,满面羞惭。

顾锦年猜到她们来所为何事,便让下人们退下,又命琥珀玛瑙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轻易进来。

“造孽啊!”老姨太太长叹一声,半晌只憋出这三个字,老泪长流。

余氏见她说不好话,索性自己开口:“老太爷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气得险些中风。好不容易下了床,头一件事便是亲自动手把那孽障打了个烂狗头,逐出了家门下了家谱,以后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这事,已经知会过亲戚朋友们了,今儿来就是要我们和你说一声,顺带给女婿赔罪道歉。”

老姨太太终于挤出完整的话:“早知道是这么个烂心肝的,当初就该把他溺死在尿桶里!平时看着也还乖巧,怎么做那样事呢?是不是外头人把他带坏了?”

顾锦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这事我夫君这边还好,最吃亏的是……”

话到此,说不出口。

好在余氏和老姨太太都懂,余氏忙道:“王府那边我们送去了赔罪礼,是悄悄送去的,没叫人看到。老太爷说了,就算弥补不得,无论如何要给王爷一个态度,这事太亏了他了。”

顾锦年问:“都送了些什么?”

余氏压低声音,轻轻说了一个数。

顾锦年心里一惊,半晌道:“也好,无论是做军饷还是什么,只当是为顾家赎罪了。他带着人在前线流血流汗,咱们沾他的光,反而做出这样拖后腿的事……”

老姨太太眼泪又流出来:“都是那个孽障,就算打雷也只该劈他一个,不关其他顾家人的事!”

送走两位长辈后,琥珀带顾锦年去看她们带来的礼。

满满十箱重礼,都是船队那边能弄来最好的西洋之物,样样璀璨夺目。

饶是如此,也比不上给王府那边的一个零头。

顾锦年能理解老父亲的伤心和羞愧,要不是怕家里人没得吃喝,他估计要把家底儿掏空去赔罪。

顾家向来以仁厚闻名,走的互利互惠路子,盘活了不少地方的经营行当,养活不少人,又有虫灾这等救民大功,一直以义贾自居,不屑和其他奸商为伍。

出了这样事,虽说只是个庶子,也足够把一家子的脸都丢完了。

楚君澜回房发现顾锦年脸色不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道:“不如我想办法把这人丢战场上去,让他为国卖命,将功赎罪?”

顾锦年眼睛一亮:“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他没练过,上战场能有用吗?”

楚君澜看着她笑。

顾锦年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气道:“我是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

楚君澜本想告诉她,在实际的利益面前名声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