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源笑:“母亲放心,我知道。我托了人盯着他们家,要是再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事,不用母亲开口,我头一个饶不了他们。”

顾锦年总算是气平了些:“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

许源道:“儿子如今虽未成什么像样之才,做事毛躁的性子好歹减了些。母亲若是有什么烦恼忧心的事不便和叔父说的,可以和做儿子的说,就算分担不了,也有个出主意或听着的人。”

顾锦年听到他这话无比欣慰。

到底是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这孩子气人的时候是真气,孝顺起来也是十分的心思,先前再多气恼遇到这样感触时刻也消了。

她本想和许源说一说心中的事,可一想到他和那个人复杂的关系,顿时不敢说了。

孩子一片为她的心,可架不住年纪小心思单纯,容易被撺掇,好心办坏事。

于是,顾锦年笑道:“你这话我记住了。往后有什么不高兴的就找你吐苦水,到时候可不许嫌母亲啰嗦唠叨。”

许源笑:“自古儿不嫌母丑,哪怕从早上说到天黑做儿子的也该仔细听着,怎会嫌啰嗦?只高兴才是。”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许源把瑛哥儿还给母亲,告辞退下了。

他才要去见父亲,一出门却碰上了顾折风,对方主动过来打招呼。

对方平素冷傲,甚少如此,再加上又是齐王身边的要紧人物,许源只能下车笑应。

“顾将军怎的在这一带,可是来朋友家做客?”

顾折风道:“是,没想到碰到你,可见缘分。说起来你我认识不算短,却从未坐在一起好好喝酒,下次请你。”

许源答应了,只当他是客套,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许府后,父子二人说了些要紧的事,又说了些京中形势,话题方才慢慢转到家务事上来。

许衍之问顾锦年最近如何,许源道:“母亲像是有什么心事,问她却不肯和我说。”

许衍之道:“想是外头齐王的事被她听到一点,又开始暗自烦恼了。说来可怜,你母亲空长得这般绝色模样,命却是寻常。”

许源十分惊讶:“母亲这等荣贵福全,外头不知多少妇人羡慕红了眼呢,这还叫寻常?”

许衍之道:“你母亲又不是那贪慕富贵的人,再体面,身不由己又有何用?她的性子不适合嫁给你楚叔父这等人,只适合嫁给有夫君疼爱的中等人家,赚钱管家做主母,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累虽累点,却是底气足心里也沉稳,不会闲着乱想。”

许源笑:“这中等人家莫不是指许家?说到夫君疼爱,就更是了。除了父亲,还有谁能为了母亲一时兴趣想出那么绝的风鸢?”

许衍之也笑了:“因是你我才说实话,不然外头人听着还以为我贼心不死,没想到连你也学会取笑了。许家不合适,婆母叔伯妯娌都不是好缠的人,她应该嫁给那种一家子和善好说话的,最好夫君惧内,就圆满了。”

许源叹息一声:“正如父亲所说,母亲在中等人家也算是个十全十美的主家太太了,聪明能干善良又美;可到了顶上头的地方,就只剩善良和美了。”

不是母亲不聪明,是她的聪明像琉璃灯,在普通的地方还是闪耀明亮的。

可若是到了那日月争辉的地方,就变成一盏光芒被彻底压制掩盖的空灯,只剩不具明显意义的美丽,和备受威胁的善良。

或许母亲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索性放弃了挣扎,什么都听楚叔父的,过着不费脑筋的平静日子吧。

一般的聪明人和天纵之才还是有区别的,这世上能有多少天纵之才。

这个道理许源也是最近才看透。

以前他还不理解,为何在许家那么雷厉风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