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笑:“你如今在外露面不少,长得好又能干,想是有不少人倾慕。”
顾秋兰微微一笑:“倒是没有什么人倾慕我。况且见多了外头的男人,我越发只想做个女东家,潇洒快活一生。”
顾锦年笑:“你这脾气倒是和萧霓月对上了,她也不爱拘束,跑到外头不知做些什么,至今没回来。等哪天她回来了和她商量,我出面摆桌酒,你给她做双鞋,你们认个干亲算了。”
顾秋兰欣然答应。
姑侄俩直说到夜深才睡。次日起来,她们和许源一道用过饭,许源去练武场温习骑射,顾秋兰则和顾锦年一起做针线,顺带说一些铺子的事情。
顾秋兰道:“前些时我在外头遇到王大管事,见他在街上买了许多出远门要用的东西,可是九姑又要派他离京办事?”
顾锦年道:“不是他,是他儿子。我看那孩子颇为机灵,有意栽培提拔,打算把他派到永州那边去帮手新商行的事情。”
顾秋兰楞了一下:“永州?”
永州靠近西夏,光强地旱,耕种较难,又没什么像样本地行当,虽有大片平原却是个很荒凉的地界。几个人相对最多的郡县都要死不活,只做一个往来贸易过路的歇脚处。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做生意呢?
顾锦年道:“对,那边的棉花极好,我是想按照青州的法子把永州的新商行也弄起来,收棉花的去处和织房聚在一起,省去四面辗转工夫,本地统一打捆贩卖。”
不仅如此,她还派了人去各地重金聘请纺织高手与精密精巧织机,到时候过去教导传授共同钻研,争取早日稳定产出,打开名头。
之所以会有这个念头,是因为先前听楚君澜提起过永州的事情。说是位置很好,是个不错的驻守之地,只可惜荒凉了些,不大留得住人。
她虽当时没说什么,却记在了心里,打算等弄起来后给他一个惊喜。
不比富贵人专用的绸缎,棉布是寻常人家也离不开的生活物资,需求量极大,算是硬通货。
如今大盛国力变强,还有夫君照看着,不用担心这生意做大了被周边盯上索要,或被上头征走,可以安安稳稳落在自家袋子里。好不容易有这样难得的条件,不认真做就可惜了。
顾锦年明白,自己做的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过楚君澜。
可他既然识趣地“不知”,那她便真的当做他不知道,只当是夫妻间的小默契吧。
深夜,上华宫。
不同于以往的尊贵祥和,此时宫内一片安静萧瑟,灯火晦暗。
守在寝宫外的老内侍和老宫女们无精打采,面上仿佛笼着一团黑气,走路也像是泡在水池子里,每一步都缓慢凝滞。
两位老圣人都病着。从去年就有风声说其中一位快要离世,硬是被长公主用药吊到了现在。
可吊着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他们活着和死了差不多,人还没走,茶已凉。
明华宫那边有猛然崛起的齐王做倚仗,大势所趋,得意非凡。
而能与齐王抗衡的九千岁和长公主彻底断绝了来往,连带着上华宫这边也漠然疏远了。听说原先去东华宫如回家一般的长公主,现在连那边最外头的宫门都进不去。
原本依附上华宫的那些勋贵官员们,如今齐齐聚集在明华宫朝圣上摇尾巴。此情此景多年前在这边宫里就已表演过,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易容成宫女的晏华菁漫步在上华宫中,淡然四处观看着。
侍卫们都心不在焉,甚至还有打盹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生面孔。
此时的上华宫已经是日薄西山,连行刺或出乱子的必要都没有,有什么好警戒的。
晏华菁畅通无阻走到一棵老树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