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兰抱着瑛哥儿逗他玩耍,许源给顾锦年倒了一盏温热甜酒,道:“母亲无需忧心,不过是月余的事情,转眼叔父就回了。正好最近我外头没什么事,可以在家里尽情陪母亲和弟弟,兰儿最近也闲着。”

顾锦年喝了一口,笑:“你哄错人了,眼下正是酒楼旺季,兰儿哪里闲的了?你俩不用管我,手头有事就尽管去做,我铺子那边有许多事要处理,还要带哥儿,忙得没空乱想,放心。”

顾秋兰道:“九姑这话差了,你可以在府里处理铺子的事,为何我不能?左右不过是找个人传话递信儿罢了,又不要我亲自去切菜倒酒。还是说我多时不来,九姑和我疏远了,不愿意我留这边住一阵子。”

顾锦年拉住她的手:“你真的肯过来住?”

顾秋兰点头:“原先姑父在不方便,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空当,自然是想和九姑好好亲近一番。瑛哥儿也是,我再不来,他只怕都不认得我了。”

顾锦年高兴不已,赶紧叫琥珀去带人收拾院子。

顾秋兰拦住琥珀,道:“如今天冷夜长,不如晚间我和九姑一道睡,咱们姑侄俩好生说说话,也省得开两处灯烛,费油费火的。”

顾锦年欢喜道:“也好,那我就不叫人收拾院子了,你直接把梳洗东西拿来正房,咱们早晚做个伴。”

许源笑:“怪不得总说远香近臭呢,我说自己最近不出去,母亲一声不吭只作没听见;兰儿要来住,母亲笑得花儿都开了。”

顾锦年笑着拍了他一下子:“多大人了,还吃你兰妹妹的醋!”

瑛哥儿在顾秋兰怀里有样学样,也用小巴掌拍了源儿一下,把三人逗得大笑。

许源捏了捏他的小胖手,笑:“你这是心疼你兰姐姐,还是跟着母亲出气?先前听说你欺负叔父我还暗自好笑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亏我平时那么疼你。”

瑛哥儿歪头想了一会儿,嘻嘻哈哈伸着手要他抱,许源笑着抱过他:“小人精儿,给一巴掌又给一甜枣。”

有两大一小三个孩子打岔,顾锦年心中的难过之情被冲淡了许多。

撤下酒菜,又是上茶。起初说铺子的事,不知不觉间说到了盛辽边境处的小摩擦,话题顿时沉重了起来。

顾秋兰问许源:“听你这意思,这两年就要打起来?”

许源道:“说不准。有西夏在旁盯着,辽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如今没有伪盛帮忙贸易调和,殿下又严禁周边贩卖布匹茶盐等物过去,那边东西紧缺,只怕要狗急跳墙。”

辽人擅长打仗劫掠,却不擅长经营生产,空有许多金银珠宝,却买不到需求的生活物资。

偏偏他们附近的国家不是太小,就是和他们一样只会抢的,辛辛苦苦一趟弄回来的东西撑不过几个月就没了。

有庞大军队要养着,如同一只巨兽张着大嘴不住要吞各种东西,物资一天比一天少,物价一日赛一日高。民间怨声载道,朝堂亦是不安,君臣齐齐大骂晏煜廷黑心歹毒,卑鄙下作。

顾秋兰叹息一声:“得亏咱们大盛有殿下,若还是和先前一样,只怕早就被人踩在脚下,奴役践踏吸干血了。”

顾锦年苦笑。

上辈子正是如此。

那会儿晏煜廷还没彻底掌握成气候的军队,主和派占上风,宁可割地给钱,也不肯打仗。

今日退一步,明日退十步。

他们不在乎生灵涂炭,民生艰难,只在乎自己位置稳不稳,是否能继续醉生梦死。

最乱的那几年,她压根做不成生意。不是苛捐杂税,就是路匪水盗,别说进货出货了,出门能平安回来都是烧高香。

提着脑袋和心赚了一点钱还没焐热,官府就征收去献给了辽人,令人气闷到险些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