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倪儿笑:“眼皮子浅的东西,不过是送了些东西来,就得宠了?”

荷花儿掩嘴:“这话让外头人听到,指不定怎么说姑娘你轻狂呢!看看这些织金缎子,外头少说要几十两,老爷往这边一送就是二十匹,更不提其他东西了,这还不叫得宠?”

尤倪儿瞥她一眼:“又不是几百两一匹,有什么稀奇的。既然你喜欢就挑几个去吧,反正我衣裳是够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用得到这些来。”

荷花儿喜出望外,又是一番讨好吹捧。

尤倪儿道:“你去吩咐厨下晚上备些好酒好菜,这几天高福辛苦了,晚上等他再来了你好好陪着,替我道个谢。”

荷花儿满口答应。

高福最近晚上都住这边,两个人如夫妻般同房歇宿,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算姑娘不主动提起,她也打算弄点好吃的给他补补身子,何况姑娘特地吩咐呢。

因太子一派人马暂时的偃旗息鼓,朝堂勉强恢复了一半的运转,内阁那边需要楚君澜去偶尔露露面,算是稳定人心。

东厂那边除了会见一些不大方便的要紧人物需要去东华宫,平常事务都被楚君澜挪到府中前院处理。算上宫中的走过场,他十天里倒有四五天能在家,看起来比起一般官员要轻松得多。

可顾锦年知道,轻松只是表面。

楚君澜每天起得很早处理事情或出门,就是为了错开她睡觉的时候,尽可能在她醒后多陪她一会儿。有时候虽然人在家里,可前院那边来禀事的人一多,直到夜深才能回正院这边来歇息。

今天事情少,过了未时他便回来了。

顾锦年放下手中账本,给他倒茶捶肩。楚君澜不肯累着她,没一会儿便按住了她的手:“可以了。”

顾锦年问:“在前头吃过没有?”

楚君澜道:“和黄掌班他们几个一起用了饭。你呢?”

顾锦年道:“也用过了。今儿许衍之不知发什么疯,派人送了一木桶小鱼儿来,说是那庄子河里的,还写了上次那道菜的做法,我让厨下照着做了。”

楚君澜问:“好吃吗?”

顾锦年顿了顿,老实回答:“好吃,我都吃完了。”

楚君澜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边的鱼,那我就收下那庄子,改天回礼给他。”

顾锦年有些诧异:“他要把那庄子送你?”

楚君澜嗯了一声:“去的那天就说要送,我没答应,他说等我考虑好。”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顾锦年沉默半晌,忽然问:“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楚君澜笑:“怎么忽然这么问?”

顾锦年道:“就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让人想到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楚君澜看着她的眼睛:“你想不想他死?”

顾锦年一怔:“什么?”

楚君澜道:“你若想,我就什么都不管。若不想,我试着让他多活些年数。”

顾锦年握紧拳,垂眸:“我不在乎他死不死,我只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姚洪死了,知道一切真相的就只剩他,可他一直什么都不肯说。”

她听楚君澜提起过,许衍之这个人对自己非常狠,用了极为残酷的手法让吐真酒对他无效,只怕连东厂擅长的严刑逼供也没什么用。

顾锦年想过他不愿意说的原因,要么是他也有份,要么牵扯到他得罪不起的人,然而这些都只是猜测做不得准,令人越发气闷。

楚君澜沉默片刻,问:“如果他一直不肯说,你打算如何?”

顾锦年轻声道:“也只能怀着遗憾看他去死了。”

上一辈子姚洪风光三朝,这辈子被反咬一口死得凄惨无比;曾经的许衍之活了七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