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圣上前几天在别宫养病,夜里忽然起了大火,半宫的人都险些交代在里头,包括圣上。经锦衣卫查明,此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不但蓄谋已久,还牵扯颇广,证据确凿。
圣上震怒,诛主犯三族,相关者皆斩。这一家是被牵连官员的亲属,勉强保住命,却没能保住家业,可见事情之大。
有人低声道:“听说,这次被砍头的都是太子的人。”
另一个人试探着:“该不会那火……”
“嘘!”
无论这把火是到底是谁安排放的,太子一派都受到了重创。
涉事被斩之人大多是东宫那边的心腹死忠,经此一事,先前团结一致声讨齐王的队伍元气大伤,主力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下的人再难成气候。
虽太子本人并未受到什么责罚,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宫那边是强弩之末了。
书房内,太子疯狂打砸东西,清秀的脸扭曲得狰狞无比。
守在外头的宫人们战战兢兢,此时唯有太子妃强自镇静陪在夫君身边。
“糊涂!父皇糊涂啊!!”
这么明显的圈套,平日里那么英明的圣上为什么会看不出来?!
他是太子,声望不及那虎视眈眈的齐王,眼下又是斗法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寻死路,谋害庇护自己的父皇?!
况且身为正统储君,做这事有什么必要?是生怕那齐王找不到攻击自己的把柄吗??
等太子发泄得差不多了后,太子妃才轻声道:“殿下,圣上并没有糊涂。”
太子看向妻子,眼睛虽发红,语气却还是控制着的:“什么意思?”
太子妃低头,声音越发轻了:“此事是锦衣卫查出来的。”
因顾忌东厂背后的势力,圣上一直努力培养扶持锦衣卫与其抗衡,花了许多时间心血,器重无比,自然也是非同寻常的信任。
太子焦躁:“就算是锦衣卫也有被收买的可能!这事动动脑筋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做的,难道宁肯信外人,也不肯信自己的亲儿子吗?”
说到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凝固。
亲儿子。齐王也是父皇的亲儿子。
天家父子兄弟,有时候比仇敌还可怕!
太子妃道:“此事信与不信,只在圣上一念之间。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信。”
太子直直看着她:“你说什么?”
太子妃垂眸:“若锦衣卫可靠,圣上必定要收拾殿下,可若连锦衣卫都不可靠……殿下觉得圣上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太子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锦衣卫不仅仅是个直接听命于天子的查探情报的组织,更是父皇的心腹臂膀,忠心耿耿的鹰犬爪牙。
那齐王手握兵权,要是连锦衣卫也都被他渗透控制的话,父皇等同于被死死掐住了命脉。
这样的境况下,他老人家还有什么余地不作为,来保全他这个没出息的太子?
死一般的沉寂后,太子大笑了起来,笑声无比凄凉。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储君颇为可笑。
这些年他努力结交大臣,收买拉拢有用之士,维持形象口碑,原来都是做的无用表面功夫。
那齐王看似荒唐散漫,暗地里做的却都是要紧要命的事情。牢牢控制北方州府,壮大军队,以战敛财,觥筹交错间不动声色收编骨干,收买人心。
把手伸到父亲的心腹组织去?打死他也不敢有这个念头。
但齐王敢。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吧。
太子妃看出了夫君的绝望,紧紧握住他的手:“殿下无需过早丧气,咱们还有后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