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已是纸包不住火,再也瞒不住了。
楚君澜遣散他人,斟酌了词句,尽可能委婉地告诉顾锦年,其实源儿很早就不在京中了。他背着他们去了边境,那边凶险复杂,很难找到一个故意隐瞒身份的普通兵士。
“怕惊了你胎气,故而一直瞒着。”
顾锦年发了好一会儿呆:“那信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的源儿……”
楚君澜轻声道:“信是许兄模仿源儿笔迹写的,那天的源儿是找了易容易声的人。”
还是许衍之牵的线,从晏华菁那里借来的高手。本不愿和那人再扯上关系,可情形特殊,只能如此了。
顾锦年愣愣问:“源儿现在在哪?”
楚君澜道:“还在北边,等收拾了残局才回来。”
顾锦年脸色变了又变,欲言又止。
楚君澜垂眸:“你尽管骂我,不要忍着。”
顾锦年勉强道:“我骂你做什么,孩子又不是你逼走的,再说你也是为了我和瑛儿好,换做谁都会瞒着的。”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此刻她满是心酸和懊悔。
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那孩子的异常,明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却没有安抚得当,弄出这么个事来。
从时间推算,他应该是自己生日过后没多久走的。
是因为她当时狠心说的那句话吗?
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孩子和后父的关系都调节不好,不是伤了这个就是伤了那个。
得亏这孩子命大,不然来的就不是赏赐的圣旨,而是……
顾锦年越想越难受,本是默然流泪,渐渐呜咽哭出了声。
楚君澜抱住她安抚:“都过去了,他没事,还好好活着。”
顾锦年点点头,可泪水依旧止不住。
楚君澜叫人抱了瑛哥儿过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
顾锦年擦擦脸,和瑛儿依偎了一会儿。见孩子伸手要吃,便解开衫子喂他,忽然又落下泪。
楚君澜给她拭泪:“可是他弄疼你了?”
顾锦年摇头:“这孩子乖,从来不弄疼人。就是忽然想起他大哥,他亲生母亲身份低,生了孩子还要劳作没什么奶水,更不可能有奶娘,他是喝米汤长大的,从小吃尽苦头……”
想起许源早年经历的悲苦,她的愧疚就更如钝刀子割着心。
当初收养这个孩子,本以为自己能给他庇护温暖改变人生,没想到还是让他走上了曾经的老路。
楚君澜道:“源儿能记着给你请封,可见心里头还是有你这个母亲的。等他回来,你们二人慢慢把心结解开就是。”
顾锦年黯然点头。
瑛哥儿吃饱了就玩手,时不时啊啊几声,吐几个泡泡。
夫妻二人逗了一会儿孩子,见他发困,便让奶娘抱去带睡了。
楚君澜叫人熬了定心汤来让顾锦年喝,又是温言劝慰。
顾锦年听进去了一些,可神色还是有些恹恹。
几天后堵了一回奶,发了个小热,恢复得也不像先前那样利索,每天那么滋补的汤肴养着,人竟然还瘦了些。
楚君澜心中忧虑,但面上却不显,只更加悉心照料。
渐渐到了楚府满月宴的时候。
府内外极其热闹,宾客如云,到处是恭贺之声,喜气洋洋。
许衍之也来贺喜,楚君澜把他引进内厅,让人抱了瑛哥儿出来。
许衍之接过抱在怀中,看了一会儿:“真是个福相的哥儿,往后必定顺遂发达。”
说来也是巧,孩子竟然冲他露出个笑意来,把许衍之也逗得微微一笑。
他把孩子还给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