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兰叹了一口气。
许源道:“别怕,我尽量活着回来。若是侥幸立了功,往后更没人敢欺负我俩。”
顾秋兰道:“你这会儿去又不是将领,不过是个兵卒,活着就不错了,立什么功?”
许源道:“这你就不懂了,往后再和你细说。陪我喝一杯吧,下次不知什么时候了。”
见顾秋兰答应,许源叫人去厨下拿了酒菜来。
二人一边吃酒一边聊天商议,直到夜深方散。
次日傍晚,许源收拾好甲剑等物,骑马来到城外军营,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那人正是先前桑园喊顾锦年伯母的那个浪.荡子,亦是一身戎甲,看起来正经了许多。
见许源来,他吓一跳:“你也要去北面?”
许源道:“不去我来这做什么?别废话,把我名儿记上就是。”
那人道:“这队伍是靠西北面儿的增援,不是往齐王那边去的。”
许源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来。”
记名整队后,当夜队伍就摸黑开路赶往前线去了。
说不得日夜兼程,路途辛苦,换做一般人家公子哥儿早就在马上熬得吐了,许源却没什么反应,只紧跟着队伍不曾落下。
越往北,人烟越少,狼烟越多。厮杀的情形也开始稠密起来,杀声震天,血染风沙。
许源拔出剑,寒光映照着他俊秀的脸,满是杀意阴翳……
许源离京去前线的事,没有一丝儿风声透到顾锦年耳朵里。
她见楚君澜好心去请他,他反甩脸子不来,就不好再提这孩子的事了。
等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源儿再怎么赌气,还能不回家吗?
那时候家家团圆,至亲间再多怨言也要凑在一起做面子,那会儿再劝解也比较合适。
可直到除夕当天,许源竟仍不曾露面,派人去接也接不到,找也找不着。
顾锦年有些坐不住了,问顾秋兰许源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不见影儿。
顾秋兰看了一眼旁边的姑父,镇定自若撒谎道:“源哥哥最近忙着呢,许多应酬都推不掉,连我也难找到他。”
顾锦年道:“这不晓事的孩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在外头应酬!难不成他要在别人家守岁?”
顾秋兰有些犹豫:“我说件事,九姑别生气。”
顾锦年问:“什么事?”
顾秋兰低声道:“源哥哥说他父亲身边孤零零的没个旁人,好不可怜,所以今年就在那边过年了。”
顾锦年皱眉:“那一大家子和和美美,老娘兄弟们都在,要紧的至亲一个不漏,怎么就孤零零没个旁人了?这孩子没得乱操心,简直胡闹!”
若是以往,她早就派人去把许源叫回来了。
可这次,她只是语气凶,心里头却没有了这个底气。
她不确定许源会不会听话回来。倘若僵持住了,丢脸是小事,把本就有些冷的母子关系弄得更差是大事。
顾锦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无措。
虽然上辈子不是没有养过孩子,可那对养子女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除了让她痛苦暴躁外没有任何抚育儿女的快乐。
后来他们年龄大了与她这个嫡母渐行渐远,顾锦年自然没有什么不舍的感觉,反而还松了口气。
可许源不一样。
他小时候是那么乖巧听话,孝顺懂事,又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第一位,为了她努力拼命一腔赤诚,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曾经越温馨亲密,此时越失落。
楚君澜道:“今年情形特殊,就由着他吧。许兄一直未续娶,后宅无人,二房的确是比另外两房要冷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