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自动分为两块，北边儿岸上是各家老爷公子喝酒赏花的地方，南边儿则是女眷聚集之处，软毯小几，帏帐桌椅，甚至还有精心搭起的凉棚。

湖上就不太好分了。各色船只穿梭在莲叶荷花间，聚如火，散如星。

船只有无篷的，有半篷的，都是中等大小，没有过分豪奢巨大的。这样的船才便于隐匿在碧绿红粉间，从容欣赏的同时不被注目。

因未曾备船，顾锦年又不太喜欢那些官家赁船，便决定只在岸上观赏。

她挑了一块人少的地方停车，命跟着的媳妇婆子在下头铺毡拉纱。便衣侍卫们和其他家的家丁小厮们停留在附近林中，默默看守等候。

春棠和夏莲正温酒布点心，忽然旁边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顾小姐的丫鬟们吗？”

顾锦年一愣，掀车帘下了车，笑：“谢小姐。”

怎么这么巧，又在外头碰到谢清如。

要不是自己这次是临时起意到这边来，都要以为她是守株待兔了。

谢清如本想说几句寒暄的话就离开，可目光在落在顾锦年身上后，最终变成了邀请：“为何不坐船？岸上没什么意思。”

顾锦年笑：“头一次到这边来，没想到船的事情，这里也不错。”

谢清如道：“顾小姐可否赏脸陪我？今儿只有我一人，姐妹们都不肯来，我们一道喝茶下棋。”

顾锦年不太想去，才要找借口拒绝，谢清如就说了一句她无法拒绝的话。

“正好我最近听来许多消息，想告诉你。”

顾锦年踌躇了一会儿，只能答应了。

谢清如仅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船娘，顾锦年带了两个丫鬟，一行人在旁人的注目中上了定国公府的船。

这船可以坐二三十人，此时只有六个人，显得十分空荡。

谢清如把下人们都打发到船头去，叮嘱慢慢儿地摇船，不要离岸太远，没有吩咐不要过来。

她和顾锦年则坐在篷中饮茶，透过琉璃窗看外面的美景。

“顾小姐今天真美。”谢清如道。

顾锦年笑：“难得出来，就多梳妆了一会儿，让你见笑了。”

谢清如问：“这裙子真不错，是在哪家铺子买的？我也想买两件。”

顾锦年道：“是我家源儿昨日送来的，说是找朋友帮的忙，想必是找绣坊可着身量做的，外头的现成衣服没有这么合身的尺寸。你若是喜欢，我问问他是哪家。”

谢清如的面色有些奇怪，许久没有说话，默然盯着顾锦年的身上。

顾锦年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这裙子有什么不对吗？”

谢清如垂眸，道：“裙子也就罢了。香云纱虽稀罕，但只要花钱就能得。你这衣服上最珍贵的，是这些绣纹。”

“绣纹？”顾锦年看了看裙子上的那些花纹图案。

她只看出来是用的很贵的飞金线，走线精细匀称行云流水，应该是出自功夫深厚的绣娘之手，至于绣纹……不就是很常见的花卉图样吗？

美则美矣，并无特殊之处。

谢清如看顾锦年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知其中机关，索性直接告诉了她。

“你把你的裙子外纱内衬捏在一起，对着光翻动着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隐纹

顾锦年按照谢清如所说的做，忽然，她惊诧起来。

原本普通的花卉刺绣在阳光的折射下，不但随风起舞盈动，竟还多出了一只围绕着花的蝶。

因为角度不同，这蝶时隐时现，变幻着位置。

若是手拿着裙摆在光下轻轻兜转，这些不同的绣面连续闪动，就像是那只蝴蝶和花都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