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洲的眉眼长得都像安文玉,深秀隽美,但是神态气质跟安文玉又大相径庭。
安文斌叹了一口气,坐正了身子,“小洲,这些日子以来你吃的苦、遭的罪、受的累,他们都已经告诉我。你这样小的年纪,却做到了这一步,我这个当舅舅的很是为你骄傲,也有些自愧不如……”
何在洲的眉心跳了一下。
他想起来把他妈妈交给安文斌的时候,他喊了一声“舅舅”,安文斌那种吃到苍蝇一样的神色。
但是都过去了。
他平静地想着那些,捏着筷子的手都没有顿一下。
安文斌真不愧是在办公里拿笔杆子的,只要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他就有本事滔滔不绝,字字句句表达他对组织的拳拳之心。
何在洲抬了抬眼:“我妈妈……”
这三个字好像是什么魔咒一样,安文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狭□□仄的房间里,门窗关着,整个空气都是一团闷热,带着霉味,都凝滞了。
安文斌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用手掌拍了拍桌子,像是在开会一样,语重心长看着何在洲。
“你应当知晓,你妈妈并不想见你。”
不想见吗?
何在洲适当地露出迷惑。
“她见到你,就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小洲,不是舅舅待你冷漠无情,实在是我在成为你舅舅之前,首先是一个哥哥。”
安文斌面皮子动了动,盯着虚无处:“要不是在那几年我们安家被发配到了大西北,我们原本可以更早接你妈妈回来的。”
“如果你妈妈能早一点回来,她也不至于精神崩溃成那样。”
“如果你还有一点孝顺她的心思,小洲,你就不要想着去找她。你可以当我的外甥,但是不要再当安文玉的儿子。”
安文斌凝视着何在洲,他这席话走心了,说得眼眶都红了。
何在洲放下筷子,看着他,轻轻开口:“您误会了,我只是想问我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安文斌喟叹了一声,“她不在海市了。”
何在洲一怔,看着安文斌,都忘记说话了。
安文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给你安排好高中了,明天送你去上学,平时你住校,放假了可以自己逛逛海市,熟悉熟悉,缺什么直接跟我说。”
“我知道了。”何在洲冷静地说,“我不会惹事的。”
安文斌收回手,甩了甩手腕子,“就是这个户口问题不好解决,小洲,我把你安排到我一个朋友的名下,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