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尔每晚都在做噩梦,但只要醒来,她必定是在裴璟的怀中。

她没什么精\CYZL\神,只觉得浑身松松软软的。

一只泡在温水里的兽,整日被裴璟抱着,也不反抗,只是乖顺地窝着,任他替她擦汗,喂药,再被对方摸摸狐耳和尾巴。

这是又尔活到如今为止,头一次病得这么久。

也是头一次,有人在她病着的时候,寸步不离。

......

“哥哥。”又尔有一夜晕得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迷蒙的眼睛在裴璟怀里问他,“你以前也会这样每晚抱人睡的吗?”

“从不会。”

“那你以前都是一个人睡?”

“嗯。”

“那……现在这样,会不会不习惯?”

裴璟轻轻一笑,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有尔尔在,哥哥才睡得踏实。”

又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脖颈那儿被陌生的鼻息轻轻蹭着,一点一点化掉她的不安。

“真的睡得好吗?”又尔轻轻问。

“嗯。”裴璟的声音低哑,在她眼尾落下一个吻,“因为......我们尔尔好乖。”

“抱着你,哥哥的心就不那么冷了。”

......

病慢慢退了。

又尔的狐尾一日比一日蓬松,眼底的那点迷蒙也逐渐消失。

她能下地了,能起身自己穿衣,也能在廊下晒太阳。

而裴璟却不像之前那样退后半步,反而更习惯性地抱她,亲亲她的额头,拉她入怀,安安静静贴着坐下。

有时裴璟看书,她就在他腿边靠着;有时他睡午觉,又尔就躺在他胸口上,两人呼吸平缓地重合着。

最初是她病着,躲不开。

可病好了,这些动作……还是没停。

又尔不是没察觉。

这样......好像不太对。

......

这天傍晚,又尔在裴璟的榻上收拾衣物。

最近夜里已无热意,也不咳了,理应搬回她的厢房。

她拿着叠好的衣物,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唤。

“尔尔。”

又尔站住了。

回头,裴璟站在院内,一副刚沐浴过后的模样。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外衣未系,半敞着的衣襟下,白皙的锁骨隐隐露出。

裴璟清瘦而素,眉眼极淡,夜色一映,显出几分不近人间烟火的冷。

甚至因着那雌雄莫辨的容貌,一时看上去,竟有些鬼气森森。

又尔怔了怔,手中衣物险些掉落。

裴璟的语气很冷:“尔尔这是要去哪儿?”

又尔垂了垂眼,嗓音也低:“……我想把东西搬回房里了。”

“为什么?”

“病好了。”

“......”

“哥哥。”又尔忽而开口,声音很轻,也很稳,只是比平日少了点笃定。

“我们……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他看向她,目光平和:“尔尔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我以前没见过别的哥哥和妹妹会这样。”

又尔说得很慢,字斟句酌,克制的自省,不像抱怨,更像在小心求证一个事实。

“哥哥会和我一起睡……会……会摸我的耳朵,会贴得很近……你还会亲我的脸。”

又尔一边说,一边低头,尾巴慢慢收在身侧,轻轻颤抖着。

“我不是说不好……”又尔迟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