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不顾左手血肉模糊的伤口,只顾着拿完好无损的右手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
「没事了,阿丽,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熟悉的嗓音将我拉回现实。
视野里的血色逐渐褪去,世界恢复了清明。
我仰起头,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眉骨鲜明,眼窝深邃,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冰凉双眸,此刻浸着浓浓的担忧。
陆舟。
七年不见,他变得更为成熟。
不再穿卫衣,取而代之的是银灰色的丝质衬衣,质感极好,矜贵又斯文的模样。
只是这昂贵的衬衣下摆,早已是血迹斑斑。
我,又一次扎了陆舟一刀。
这个认知砸进了我的脑海。
一瞬间,那个哭嚎着崩溃着「想要跟世界同归于尽」的念头烟消云散。
我脱力地跪倒在地,轻轻抽泣。
陆舟蹲下来,无声地将我揽进他怀里。
「去医院,」我揪住他的衣角,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去医院。」
17
警察来了。
苏勇早就跑得没影了。
而唯一的伤者表示只是意外,不愿追究。
于是简单的笔录做完,警察教育了我一顿就离开了。
我坐在急诊的长椅上,后知后觉的冷汗浸透了脊背,浑身瘫软,几乎动弹不得。
我差点杀人了。
虽然在无数次的噩梦里,我的确赋予了苏勇各种各样的死法。
但在现实里,这还是第一次。
十指无意识地攥紧。
像在虚空中再一次掐住了谁的脖子。
细密的电流窜上脊椎,一直抵达脑海深处。
要是……真的杀死他就好了。
再也不用受谁的威胁,不用终日恐惧来自家庭的屠刀何时落下。
同归于尽吧,同归于尽。
身体兴奋又神经质地战栗起来,我几乎立刻要站起来。
2
直到皮鞋声响起,一道身影将我笼罩,我的鼻尖满是血和消毒水的气息。
我如梦初醒。
陆舟站在我面前,眸色沉沉,左手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绷带外缘还渗着一丝血迹。
七年未见,再见时,我就送给他血肉模糊的疼痛。
我果然是个扫把星。
我的呼吸再度变得急促。
陆舟看向我,漆黑的眼眸让人无法分辨情绪,语气淡淡:「苏组长,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更虚弱?」
上司立刻说:「苏丽,愣着干什么,还不跟陆总道歉?」
18
是了。
陆总,苏组长,是我们现在的关系。
两个月前,业内有个利润丰厚的大型项目在寻找乙周,无数公司趋之若鹜,挤破了头想要争取机会。
我们公司幸运中标项目的那天,老板激动地给我们多发了半个月的奖金。
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是陆舟。
当然,以我的资历还不够格直接参与这个项目,就连我的直属上司也只不过是项目里的小卡拉米。
半小时前,我的上司在公司沐浴焚香、万分紧张地等待着甲周爸爸大驾光临。
结果收到消息,自己的下属在公司楼下把陆总的手掌捅了个对穿,那一刻他感觉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