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样近,温蓝甚至听不到他颤栗的呼吸。
温蓝撩拨着章璎垂在胸前的发,知道他把公子吓坏了。
从戚淮与章珩的视线看去,能从朦胧的雾气中见两道人影。
温蓝身披月白长袍,半身浸在水中。
他怀中抱着一人,湿发贴在背脊上,绫罗绣花的宝锻遮住肩部以下。
袍摆在水中飘浮,透亮的春水中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只一道背脊,便能看出天生的艳骨。
旖旎而荒唐的风光激红章珩的眼睛。
戚淮是正人君子。
他微微一愣,便知是情人间的玩笑,低头拉住章珩往屏风外行去。
章珩手握成拳,目眦欲裂。
“他怎么能……”
戚淮叹息,“他如今的位置,府上养一两个倌妓正常不过,往后还要纳妾,甚至娶妻。”
章珩反驳不得。
心中却暗存闷气,恨不能把温蓝怀中的妖精扒皮拆骨。
而内里的温蓝终于松开章璎。
“原来小西河王以为你是倌妓。那时候你与他这般要好,我以为只看一个背影,便能认出你。”
章璎血红着眼看向温蓝。
这一晚上,温蓝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向他的心头捅刀子。
一刀又一刀,似要逼疯他。
温蓝亲了亲那双红色的眼睛,将人推靠在岸边,往里一寸寸碾磨指上的戒指,随手解开他的穴道。
“公子,若是发出声音,他们就会来救你。”
但也会看到你活色生香含着戒指的下贱模样。
最后一缕弊体的衣物扔进灼烧着火焰的碳盆。
温蓝起身束好一寸宽的腰带。
摇身一变光风霁月的矜贵公子。
他似云中月,他是地上霜。
现在的章璎比过去的温蓝更加不堪。
“那戒指,公子自己想办法弄出来吧。”
章璎闭上眼睛,撕裂般的痛苦浸遍肢体,他咬着自己的手腕,才没有发出声音。
温蓝何其残忍。
他想发出声音的时候被点住穴道。
他最怕发出声音的时候给予仁慈。
屏风外还能传来那三人的谈话。
章珩问,“里面那个人……”
温蓝答,“外头带回来的倌妓。”
戚淮说,“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有不干净的病。”
章珩担忧道,“你身子还没好完全便这样纵欲,我很担心。”
温蓝摆手道,“阿珩,无妨,二位远道而来,府上没什么招待,随我去前厅罢。”
脚步声渐远。
章璎半个身子还在水中。
手腕被温蓝临走前捆起来吊在石壁间的青枝上,看起来似一具浮尸。
一缕红色蔓延开。
他这样怕水,却总在水中遭殃。
从救下太子之后,只要一靠近池水便无法呼吸,仿佛温热的水会伸出爪牙,将他拖入不能见底的深渊。
当年推周渐学入水已是勉力而为,后来戚淮又一次将他下在水牢,无不反复加深对水的恐惧。
他没有多余的手带出戒指。
衣裳在火焰中烧成灰,鼻尖能嗅到焦气。
身上的旧伤在水中渐渐崩裂。
呼吸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