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早几天兴许还有余地。
耶律德让从议事厅走出,见到章璎与萧烈并立一排,若章璎是女子,看过去也是双璧人,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什么,笑着迎上去叫了声舅舅。
萧烈显然刚刚知道了情况,盯着耶律德让问,“没了李宴,你的皇位坐不稳了吗?”
耶律德让知道萧烈生气了。
但他没有退让,他猜测是章璎想要李宴。
但除了李宴,他要什么都可以。
李宴现在也是他手里的一张牌了,谁会嫌手里的牌多?
耶律德让叹息,“舅舅,你要为了汉人让我们辽国一辈子在这苦寒之地茹毛饮血?眼下时机一派大好,你非要放走李宴,你问问列祖列宗同不同意,你问问我的母后是不是会死不瞑目?我们为什么要在这荒寒之地建设行宫?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传统穿汉人的衣袍,学汉人的文字,用汉人的称谓?契丹人谋图了多少年都在这顷刻之间,我们手里牌是很多,但根本不知道关键时刻决定成败的是哪张!你想带走李宴,就去庙里拜祭我的母亲,问问她同不同意!”
耶律德让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心有宏图霸业,若她还在,绝不会让萧烈带走李宴。
萧烈张了张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立场决定了他无法反驳耶律德让一个字。就在这个时候,辽国少帝做了一个另所有人出乎意外的举动,他们看到自己的陛下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来,声声如同泣血般,“你要带走他,就从你的外甥尸体身上踏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国之君向他下跪,萧烈此时更没有办法张口,听耶律德让又道,“大辽的江山当然不是靠着李宴便能保全,但能让少死一些军中将士,又能成全多少家庭?舅舅当真要为自己的一句承诺让更多自己手下的士兵去送死吗?他们拥戴敬你如神明,不知神明是否也能为他们而违一番诺!”
少帝掷地有声,横挡在辽国大将军的面前磕的头破血流没有丝毫退缩,相似的绿色眼睛被猩红的血渍浸透,宫人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他推开了,旁观者缄默无声地看着血脉相连的舅甥二人对峙,此刻天迹乌云涌动,浑似列祖列宗降下来的诅咒。
这对萧烈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章璎的请求尽管让萧烈左右为难,但他还是陪着章璎来了。
耶律德让说的这些他并非没有想到,萧烈是重诺之人,他受章璎救命之恩在先,若无章璎他早已殒命在汉国宫墙外的桥洞下,又哪里来的今日?是他对不起辽军将士,待战事结束,他自会用性命来偿还,今日来此已做好将来面对一切反噬的准备,以为会看到耶律德让暴躁如雷,但却没有想到耶律德让搬出他的姐姐,搬出辽军的将士,在他跟前跪下磕头,用自己的命来阻拦。
耶律德让跪下便不肯起来,一直在磕头,青砖碎瓦上的血已从鲜红变成深红,让萧烈简直以为自己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但他知道自己被这精明小子算计了。
一直安静站立的章璎却出来说话了。
他本可以一直安静,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他没有。
从进入大央,便四处传着中原皇帝重伤的消息,章璎虽然对此错愕,也从骨左处探出些消息,骨右不见踪迹,应该是去了长安,骨右去长安是为了什么?刺杀温蓝还是刺杀皇帝?或许两者都有。辽国当真等不住了吗?大战一触即发,他身处敌国腹地,又能为百姓做些什么?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连小宴都要不回来。
章璎看穿萧烈的心思。
萧烈是重诺之人,也是爱兵之人,若非要让他在两者之间择其一,这痛苦不亚于让他当下去死。罢了,好歹当年也有过授业之恩,尽管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