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左像是见了鬼,他小声附耳过去,“将军啊,这琵琶骨上的东西,真的没办法取出来?还有他的功夫……这中原的皇帝好歹毒的心思。”
萧烈冷笑,摸了摸章璎冰凉的脸,漫不经心地说,“那黄口小儿也配坐这江山?”
马车吱呀吱呀载一众往辽都大央行去,辽宫恢宏的建筑在风沙中缄默伫立,它已在大漠中百年,承载着契丹人征服中原的梦想,也承载着祖祖辈辈流淌的好战血脉。辽宫大开城门的时候,正是燕平元年十二月初十。
这一天是刚刚百废待兴的新汉历史上极为重要的转折点。
萧烈这一生从未食言。
却没有想到,他对自己最想留在身边的食言了。
他在古济的这段时间出了大事。
殃及黎民的大事。
而这一切要从骨右跟着祝蔚回长安说起。
骨左追随章璎一路顺利,骨右却是个倒霉鬼。
他跟着祝蔚隐藏面目回到长安,祝蔚先是调查一些事情,似乎与章璎有关,调查的结果祝蔚十分满意,后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厮竟然一身夜行衣入宫。
骨右跟着祝蔚一道轻车熟路地入了宫。
他看出来了,祝蔚这厮是去刺杀皇帝。
而他是要去杀温蓝。
尽管他们看起来很像一伙,但他们不是一伙。
骨右悄无声息地跨进关押温蓝的宫殿,正预备大展拳脚,宫里忽然戒严,到处都在传皇帝遇刺的消息,祝蔚那厮捅完皇帝就跑,无功而返趴在墙头没来得及逃的骨右被抓,人们一看他胡人的面貌便到处张扬,说皇帝被辽国刺客刺杀了。
天地良心,骨右冤枉。
如今的局势辽国还处于谨慎的试探,虽然占了上风,但没有想过直接刺杀汉国皇帝,否则也不会有和亲这样的事出现,他们筹谋的是天下大棋,收复的是中原的民心,如此胸襟战略不是愚蠢的中原人懂的,即便刺杀也只会找中原的人悄无声息地处理,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用他这个辽帝身边的亲信。
但他又不能说自己真正的目的,毕竟这是职业操守。
骨右成了祝蔚的替罪羊,祝蔚那江洋大盗却逍遥法外。
骨右兢兢业业在牢房挖地道逃生的时候,皇帝昏迷不醒,中原朝廷乱作一团,还是卫琴出来主事,辽人的刺客不能杀,留着是辽人造孽的证据,但眼下的刺杀已经释放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辽人等不住了。
李徵的计划是对内问出李宴的下落,并解决这个后患,坐稳皇位,对外同温蓝要回剑谱,以此要挟与辽再续和盟,休生养息十年等到可与之匹敌的时候再行战事。这一切发生的太赶太快,李徵还没来得及找回章璎,没来得及审问剑法,便被祝蔚伤的昏迷不醒。
如今李宴落在辽人手里此其一,辽国派人刺杀此其二,无异于在本就不稳定的两国邦交上再添一把火。
中原四处已经开始传皇帝命不久矣,辽人铁蹄即将踏破江临,入主中原,士气受到很大打击。
戚淮来不及从江临回到长安安置,便又一次被派往前线。
他深知眼下形势,忍受肠穿肚烂的痛苦,穿一身战袍上了疆场,也正是因为他入了军中,涣散的军心才稍微稳定。
他偶尔会想起章璎。
他不能总是想起他。
如果总是想起章璎,他会疯会死,会后悔到跳城楼。
或许死在战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归宿。
到那个时候,他希望人真的有下辈子。
他要去做给他取名字的人。
汉辽双方都在磨刀霍霍,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擦枪走火,长安城的风花雪月一夜之间被吹散了,朝廷分了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