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他心?绪复杂的,是将他从裴家带走的那个人。
那人或许也可以算作他的父亲,毕竟他与衡云子终归是同一人。
裴雪尽垂眸,望着不见多少血色的掌心?。
借着这些天逐渐恢复的记忆,他已算是亲眼?所见,那人对他离世的妻子不可理喻的,极端的爱。
“你在看什么?”忽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雪尽微怔,抬眸。
不知何时,桑褚玉已经回来了。
“暂时忽悠住了。”她蹲在他面前,“现在说说吧,你怎的变成?花了。”
裴雪尽气息平和?地望着她。
之前他没有记忆,性格堪称乏味无趣,像是块死板木头,做何事?都一板一眼?。
恢复记忆后?也没好到?哪儿去衡云子应是把他较为理智的一魂剖了出来。
以至于现下面对她的发问,他还能冷静下来,忖度着应答的方式。
方式,而非直白的话语。
每个字都需慎重,考量出最有用的言辞。
这般想着,他道:“应是变形诀。我现在灵力不算深厚,方才仅能用诀法?冲破口?上束缚,这才能与你说话。”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避重就轻,桑褚玉却?捕捉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谁故意对你使了变形诀?”
他俩都已心?知肚明,裴雪尽却?仍未挑明,只回避似的垂了眸,语气淡淡道:“到?底是我灵力薄弱。”
桑褚玉:“……”
果?然是衡云子。
她问:“他没说原因么?”
“我化作了引迹的模样,或许是担心?让我看见那两只灵兔。又或许……”裴雪尽顿了顿,“是不愿让我踏足此处。”
“前一个理由倒能理解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两只兔子的来历,没与多少人提起过。但不愿让你到?这儿来,是何道理?”桑褚玉说,“此处虽是禁地,却?是为了保护那些初入宗门的弟子。至于裴师兄,这些年常在四处除魔,只要不往禁地深处去,断没拦他的道理。”
裴雪尽踌躇片刻,摇头。
桑褚玉拧眉:“直说就是,摇什么头。”
又作思虑,他这才道:“概是将此处,视作了你与他的地方。”
桑褚玉这才明了。
言外之意,就是衡云子不想让外人进来,所以才这样待他。
她想了想,认真?道:“确然没理。”
裴雪尽眼?眸微动,道:“但未有责怪之”
“你也别放在心?上。”桑褚玉忽然道,“你之前应看见了,他脑子的确有问题。”
裴雪尽默了瞬,终是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
“不过……”桑褚玉往前倾身,盯着他的脸看,“你这改貌符的效果?确然不错,是在何处买的?”
她之前也用过改貌符,是在太?衍山下的镇子买的。
已是挑得最好的了,但若离得太?近,再留神细看,仍会瞧出些许瑕疵。
“王都。”
“好像的确如此。你还记得吧,上次去小仙洲,在王都逛过两天。那儿许多东西都做得精巧些。”桑褚玉顿了顿,忽问,“我能碰一下么?”
“在你。”裴雪尽道。
桑褚玉便毫不客气地抬了手?,指腹碰上他的面颊。
“有些冷。”她微蜷了下手?。
“仅是用灵力凝成?的躯壳,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彻底融合。”裴雪尽道,“到?那时,才能算得真?正的身体。”
这样么?
桑褚玉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
即便用妖识搜寻,也探不出丝毫灵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