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这次开车来到这里,和上次相比,心情简直天差地别。拿着登记本敲他车窗的竟然还是之前的那位安保, 他对乔澜有印象,笑着招呼了一声:“乔先生,您预约了吗?”
“没有, 我来看沈淮序。”
那安保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最近的风声沈家大少爷死而复生回来报仇, 多年隐忍只为一网打尽!乔澜第一次看到这个标题时足足笑了两分钟,还声称要找到这家媒体,给它投资。
安保欲言又止了半晌, 从他的表情看, 大概脑补了一大出沈淮序得势归来抛弃糟糠妻子的戏码,低声说:“乔先生, 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乔澜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沈淮序, 冲着安保点点头,温和地说:“感谢提醒, 可以进去了吗?”
“可……”安保还没说完, 侧身时倏忽看到藏在遮阳镜后面的人影, 猛地顿住了,“副驾是有人吗?”
“有的, ”乔澜把窗户开到最大,“我的新对象,带他来看看沈淮序。”
安保完全呆了,似乎没料到有钱人玩得这么花。他半张开嘴,看了看乔澜, 又看向无奈的沈淮序,最后只能呐呐地说:“哦好的, 但是没有登记过的最多只能待一小时……”
“够了,谢谢。”乔澜客气地冲他点点头,一脚油门停到原先的位置,再往前就是台阶了,车开不上去。
乔澜第一次后悔把沈淮序的墓地选在了最高的地方。
“没事,”沈淮序坐在车里,没有搬轮椅,而是抽出了后座椅子下面的双拐撑在地上,“你忘了?我已经能依靠这个走路了。”
他说着,把双臂架在拐杖上,整个人向下一滑,但因为误判了车子和地面的距离,拐杖歪了一下,他霎时间站立不稳,差点趴到地上,被乔澜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了。
“不怕不怕,”乔澜连忙抚了抚他的脖颈,又在脸颊上接连亲了好几口,“没倒!你站着呢。”
沈淮序把脸埋在他肩上,好半天没说话,就在乔澜以为他又情绪低落,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的时候,沈淮序终于叹了口气,抬头时表情平静,甚至还带了点揶揄:“你对别的康复患者也这样?”
“……什么意思?”
“要是刚才那种情况,唐师傅该骂我了,”沈淮序笑了笑,“你对我太小心翼翼了乔澜,我要保护你的。”
乔澜看了他一会,倏忽凑到他眼前,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好。”
慢慢松开手,沈淮序自己站在原地。这是他出事以来,两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以站着的形态,出现在别墅以外的地方。
他在乔澜的目光里,慢吞吞地冲着半山腰的方向走去。第一次走台阶,他还不会,尝试几次终于掌握了要领,略微兴奋地转头冲乔澜喊:“你看到了吗,我可以上台阶了。”
乔澜始终跟在他后面,看他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点小进步都值得夸赞。倏忽想到,沈淮序婴幼儿时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会被路边的石子拌一下,就坐到地上等待母亲的拥抱吗?会骑着学步车咿呀咿呀地往前跑吗,毕竟那样不用害怕摔倒;也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忐忑,生怕别人不耐烦抛下他吗?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他们终于站到那块写着“沈淮序”三个字的墓碑前。
因为常年有人看守的原因,打扫得很干净。乔澜上次过来带来的多头玫瑰被埋到旁边的土地里,现下已经枯成干花了。
沈淮序定定地看了半晌,忍不住问:“为什么……选这张照片?”
乔澜微怔。他看过很多次这张照片,以前精神不好的时候,甚至在这座空坟前睡过觉,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照片怎么了吗?不就是沈淮序穿着学士服的证件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