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休昙明素来古井无波的眸中竟翻涌起滔天血色。
“楚拾玥,晚晚要是有事,我要你的余生都给她赎罪!”
后来楚晚晚死了,他也真的说到做到,要她余生都给她赎罪。
一下、两下、三下……
每磕一下,她的心便更冷一分。
鲜血涌出,染湿青砖。
直到第999下,她才停了下来。
她跪在地上,嗓子干涩得不成样子:“罪妇可以见宴声一面了吗?”
休昙明垂眸望着她额间血迹,手中佛珠忽地一顿。
那向来无悲无喜的眼底,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却在瞥见灵位时骤然冷凝,寒声道:
“饮尽这个,我许你一见。”
老仆躬身奉上漆盘,汤药氤氲着苦涩气息。
“这是我亲手拟的方子。”
他指尖摩挲着檀木珠,语声似雪落寒潭:“服后,终生不能再有孕。”
楚拾玥如坠冰窟,连指尖都凝了霜。
他睨视着她惨白的脸,声音似淬了冰。
“你这等阴狠的毒妇,不配生下子嗣。”
第3章
外面大雪纷飞,楚拾玥却觉得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比那漫天飞雪还要刺骨三分。
从小在佛门长大的休昙明,竟为了楚晚晚,彻底扼杀她诞下生命的可能。
原来,神坛上的佛走下莲台,怒目动手时,竟比恶鬼还狠。
可是她答应过娘亲,一定要照顾宴声。
掌心被掐出鲜血,楚拾玥哑声道:“好,我喝……”
说完,楚拾玥端起药碗,含着泪,仰头一饮而尽。
她这戴罪之身,早已不奢望生子了。
可为什么喝下去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想哭?
不过一刻钟,剧痛蔓延,钻心蚀骨的痛弥漫楚拾玥小腹。
她蜷在青砖地上,痛意席卷全身,十指生生抠进砖缝,才没有痛喊出声。
一口血却控制不住溢出,滴落在灵堂的地上。
看着那抹殷红,休昙明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还未搞清楚情绪缘由,身体先一步转身:“押下去,传府医。”
楚拾玥颤着声:“我哪也不去,我只要宴声。”
“休昙明,我求你……”
休昙明的背影再没有停留。
一夜灌药接骨,楚拾玥在青玉案上痛厥数度。
钢锉磨骨声里,她十指尽裂,冷汗浸透素褥。
原来剧痛到临界点,连哭喊都是奢侈。
府医走后,仆妇便将她直接扔进国师府的最下等仆人住的地窖中。
蚀骨的疼痛未消,她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
“砰!”
楚拾玥如惊弓之鸟,整个人猛地一颤,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仆妇开锁走近,将一团布料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换上。”
指尖触到衣料的刹那,楚拾玥呼吸凝滞
半透的墨纱亵衣,勉强遮羞的剪裁,衣缘竟还缀着勾栏式的金线纹。
便是教坊司最末等的官妓,怕也羞于着此等衣裳。
“我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伤结痂处渗出细密血珠。
仆妇却已粗暴扯开她的衣领,冰凉的指甲划过她后颈。
“国师的命令,你没有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