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声音渐渐低沉的时候,小提琴又从渐隐的底音中浮现出来,附有半断奏和下行半音阶交相辉映,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去注意什么分散和弦还是三度叠音奏法了。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大雨落下的情境之中,钟声渐渐在风声和雨声中穿过时空游廊,消失在暮色的空气中。

如同其他古典的协奏曲一样,B小调的第一主题出现之后,木管组和低音提琴倏地发声,低低地缭绕在小提琴的声音之中,渐渐地弦乐组、铜管组也齐齐轰鸣,像是在远远近近的钟声之中,夜色渐渐地更加深沉。乐队的齐声间奏替代了整个发展部,呈现出D大调的第二出题来,小提琴的声音若隐若现,隐藏在双簧管的乐声中了。

快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欢乐或者是激昂的吧?但帕格尼尼的这首协奏曲,却在前奏的最后,又回归了起初空远庄严的小调。钢琴清越的叮咚作响,切分和附点相互撞击,就好像在告诉它的听众们什么,却又一时之间难以分明。

旋律不断回旋,维克托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神情凝重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儿时的某一天,夜里突然醒来时的那种,感觉到自己一个人睡在诺大的房间里的感觉。那天他害怕地下楼去找祖父,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只觉得盘旋而下的楼梯长得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旋律中快速的八度重复音,让他又回想到当日那种不停地重复走过的路,那种让人忘记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的迷茫。

钟声的韵律幻化成风声或是流水,但恢弘的建筑物就在那里不动不摇,静静伫立。那是林间夜色中的城堡吗?维克托轻轻地抿了唇。

第三段是主题的再现,在更加惶急的节奏之中,洪钟的余音相互应和着归于寂静。

乐曲结束,维克托睁开眼来,苍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烁出一道迷茫的神色。

与之相比,第二首《悲怆交响曲》对于维克托来讲,倒是没有这样大的冲击力了。但这种“悲怆”,在乐曲间歇过后小提琴的自言自语中,层层堆叠。

是《辛德勒的名单》,已经对这场音乐会的基调大概有了数的维克托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再多的准备都不如亲耳所闻的那种张力。这首以情感表达见长的小提琴奏鸣曲同样打破了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的惯例。那种在灰暗之中前行的感觉,带着回忆的温润气质,不知为何,维克托就在一个瞬间想到了勇利,还有自己和他之间亟待弥合的感情。

音乐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奇妙,明明两不相干,却能够让人想到一些自己心里的事。维克托爱他的勇利,也知道勇利也是爱着自己的,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但是他与他之间的裂缝又确然存在着,如果不能弥补,那么始终有一道沟壑在那里,无法释怀。

小提琴的徘徊鸣奏和大提琴的低低响应,都变成了一种难以说明的心情。维克托随着乐曲的节奏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心里却早已开始想着一个月以后与勇利和好的情景了。

所以说,不管怎样,维克托都是一个对将来抱有希望人啊!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在未来自己会遇到怎样的坎坷和艰辛,甚至是,比现在还要难以忍受。

中场休息的时候,霍森菲尔转过头来,他看着维克托的表情了然地微笑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问他。“怎么样?我们德交转型后的第一次巡演……”他伸出手,在维克托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就不再说什么了。

维克托一直到后半场开始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还在沉思着什么。这些音乐,这种感觉,与这些日子里自己的感受何其相似。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接受事实的难过心情,再到现在坚定地等待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维克托似乎明白了什么,关于[Flame before mid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