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问:“完颜亮的下属找到我,是你放出的消息?”

他摇头。

凉意一分分地侵蚀我的心,我道:“完颜亮的下属捉二哥,你没有尽全力,因为你根本不想救二哥和我。”

他颔首,“完颜亮是个多情种,却因为得不到你的心而耿耿于怀,非但没有忘记你,反而越来越疯狂。我还需时间筹备,索性就让你在金宫待一两年,待我万事俱备,再救你出来。”

“你没料到,完颜亮为了防止我逃跑,防范森严,你数次救我,最后一次才成功。”

“我原以为,有耶律娴和香袭做内应,救你出来并不难,哪想到完颜亮的智谋如此厉害。”

“你也没料到,你的复国梦蹉跎了六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最忌心浮气躁,区区六年算得了什么?三十几年都熬过来了,只要契丹人团结一心,就能做大事、成大业。”耶律复自信道。

“筹谋这么多年,大业即将成功,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等。”

“等宋金交战,烽烟漫天?可是,完颜亮未必会为了我北上。”

“会!一定会!”他笃定的语气令人错愕。

四目相对,这些年来他对我的好,一幕幕地闪过,却有真有假,带着既定的目的,如今看来,事事都是阴谋……心越来越冷……失望得心痛……

对视许久,我清冷地笑,“耶律复,我最憎恨被人欺骗和算计。完颜亮对我情深,却也是欺瞒和算计,从今往后,我将你看作和他一样的人。”

他不在意道:“随你,我早已知道会有这一日。”

我断然道:“今日起,你我再无丝毫情谊!”

耶律复定定地看我,无动于衷,“如此便好。”

话音方落,他转身欲走,背对着我道:“奉劝你一句,你逃不出去的,最好不要白费心机,否则,吃苦的是自己。”

我嗤笑,“多谢奉告。那个关于我的传言,是你让人散播的吧。”

他语含赞赏,“自从知道我的身世后,你就想通了很多事。所有的巧合未必都是巧合。”

“你如何知道我身上有红鸾刺青?”

“那年,从上京逃出来后,你在中都救了晕倒在路边的完颜雍。之后,我们住在农家,一日,你在沐浴,突然大声尖叫,他冲进去,我在外面看见了。”

原来如此。

静默片刻,耶律复大步离去。

现在才知,心机最深的是他。

知道了真相,只会心冷、失望;看透了某人的真面目,不会再抱任何希望。

原本以为囚徒的日子结束了,未曾料到,又走入一个牢笼。

与耶律复至此无言,即使见面也像是陌生人,倒是与耶律烟能说上几句。

有几次,她想劝和我们,为他说好话,我都以借口推脱,不想听。一夜,西北的夜风还很凉,我睡不着,站在窗前,望月听风。深夜寂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吵醒了这个冷凉的春夜;月圆之夜才过,墨锦似的夜幕只有零星的几颗星辰与那轮皎月遥遥相对。

中都的夜空是否月朗风清?东京的夜晚是否深凉如水?临安的夜风是否花香袭人?

睿儿,大哥,二哥,你们可安好?

一人突然出现在窗前,与我仅有一墙之隔。她倚着墙,与我一起望月。

“我自小跟着耶律大哥东奔西跑,十五岁那年才在西北落脚,联络各方人士。”耶律烟的语声幽静如夜,“我一身武艺是他教的,我对这个人世间的认识也是他教的,无论他多忙、多累,都会仔细、认真地教我。因此,自我懂事起,就视他为父兄,情窦初开的年岁对天发誓非他不嫁。我不知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