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太后,就是完颜亮的嫡母,也就是在上京想置我于死地的徒单太后。
虽然鸾宫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但这是宫中大事,也无可避免地传过来。早在九月,完颜亮亲自出城迎接徒单太后和金太祖、金太宗的梓宫,在臣民面前表现出一副孝子的模样。然而,他亲口对我说,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徒单太后入住寿康宫,徒单皇后在瑶池殿设宴为她接风,据说所有妃嫔都到了,只差我一人。
我也不愿再看见那些与我无关的人。
这日,完颜亮致奠梓宫于东郊,鸾宫忽然冒出一个人,一个我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吃过晚膳,我发现,小六、小七、明哥和羽哥都晕了,不省人事。我大惑不解,立刻为她们把脉,她们昏迷应该是饭菜中被人下了迷药,但我为什么没事?
对了,我的膳食和她们的膳食不一样,因此我没有事。
是什么人要迷晕她们?当真奇怪。
有脚步声。
我望过去,站在橘红灯影下的男子是谁?
身着一袭侍从袍服,豪俊的脸膛好像抹了什么,比以往更黑了,让人不易发现他的身份。
他静静地凝视我,微颤的眸光在迷离的光影中摇曳。
大哥……
我缓缓起身,想走过去,却移不开双足。完颜雍箭步奔来,握住我的手,“三妹……”
这一声“三妹”,浸透了多少痛悔与怜惜、多少深情与爱意?
他的瞳孔黑如子夜,仍如往常那般纯净;他的眼睫纤长如翅,他的鼻梁高耸如山,他的双唇柔软如瓣,他的脸庞仍如往昔那般粗豪而俊,令人无法不心颤。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我亦如痴如醉地看他。
这一刻,永远凝固。
时光不要流逝,也不要前进,就在这一刻,无人打扰我们。
只有他与我,心心相印,魂魄相依。
缓缓的,他拥我入怀。
我靠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眼,眉骨酸涩,心中悲酸而又甜蜜。
就这样静静相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什么都不怨,心静而安,恍然如梦。
是的,这只是一场梦,终究会醒。
完颜雍松开我,拉我来到寝殿,站在窗前,“放心,我下了很重的迷药,这一整夜,她们不会醒,无人知道我来过。”
“醒来后,小六、小七会怀疑,向完颜亮禀奏。”我担忧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了,我可以说,是我在饭菜中下药,说我本想逃走,考虑再三,最终没有走。”
“是我考虑不周,但是我一定要看看你。”他气愤地握拳,“三妹,他竟然把你囚禁在这里!”
“住在这里也好,远离了那些心狠手辣的妃嫔,远离了是非。”我着急地问,“大哥,你为什么回京?倘若完颜亮发现你的行踪,不会放过你的,你怎能冒险进宫?”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他自信道。
完颜雍娓娓道来,正月那晚,完颜亮没有派兵追捕,他们三人在汴京分道扬镳,赵瑷和上官复南下,他留在汴京。原本,他担心完颜亮暗中派人追杀他,却没有,还在四月下旨,让他到东京辽阳任留守,还封他为赵王。
完颜亮非但不杀大哥,还封他为赵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或者是因为我的求情才放过大哥?
大哥在中都有密探,听闻我被囚禁在鸾宫,就萌生了回京看我的念头。六日前,他秘密回京,勘察、筹谋多日,终于想出一条妙计趁着完颜亮前往东郊致祭的良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鸾宫,见我一面。
每日送蔬果来鸾宫的内侍有二人,大哥的下属以重金收买了他们和厨娘,让大哥躲在船中,乘船至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