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
他应允了,看来我伪装的功夫突飞猛进。
本以为他会雇一辆马车带我前往位于青城斋宫的西路军营寨,没想到他牵了坐骑,抱我上马。
策马迎风,身后远远地跟随着几十骑亲卫。
寒风凛冽,如刀锋刮过脸颊,生冷的疼。
他拉低我头上的风帽,更紧地拥着我,“冷吗?”
我笑道:“你是火炉,我怎会冷?”
完颜宗旺纵声一笑,豪情万丈,笑声回荡在天寒地冻的野外,琼枝玉树上的积雪似被震落。
笑毕,他附在我耳畔道:“湮儿,我希望往后的日子,你总会让我开怀大笑。”
我缩了缩脖子,心中厌恶他的靠近,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想笑还不容易?以前啊,我整日笑呵呵的,逗得父皇、六哥和姐妹们笑得前俯后仰。”
“这么说,我捡了一个宝?”
“可不是?”
完颜宗旺一边执辔策马,一边低头在我的腮上浅吻着,马蹄没有偏道也没有缓速,仍然风驰电掣。我微微侧首,他毫不迟疑地吻住我,浅尝辄止。
金国西路军驻扎在城南的青城斋宫,当完颜宗旺驾临营寨,完颜宗瀚自然出营欢迎。
完颜宗旺扶我下马,我紧紧跟在他身后踏进营寨。
见到我的一刹那,完颜宗瀚眼睛一亮,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完颜宗旺拍着他的肩膀,豪放一笑,“兄弟,她是我的女人,赵吉的女儿,沁福帝姬。”
完颜宗瀚再看我一眼,互拍肩膀,“兄弟艳福不浅。”
两人并肩前行,低声说着什么。
我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转眸望着营地四周。前面两个金帅,虽然名字很接近,却并非手足,完颜宗瀚是金国国相,权势颇重,与完颜宗旺一样征战多年。
金国男人大多粗俗豪放,却也不掩俊色,不过都不如阿磐的英俊帅气。
来到斋宫正殿前,完颜宗瀚吩咐一名金兵引我们到扣押大皇兄的房屋。
城南青城乃祭天斋宫,完颜宗瀚将大皇兄扣押在斋宫一间下人住的小屋子,重兵把守。这屋子简陋不堪,勉强能够遮挡寒风的侵袭,大皇兄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如何住得惯这种肮脏的地方?
眼眶酸热。
轻步踏入屋中,我看见大皇兄赵恒蜷缩在角落里,盖着单薄、脏污的棉被,瑟瑟发抖,身上穿的大氅和棉袍已经脏得黑乎乎的。我低唤一声“皇兄”,他蓦然转过头,惊诧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皇兄,是臣妹,湮儿。”我奔过去,坐在炕沿,热泪往下掉,“皇兄……”
“皇妹,原来是你。”赵恒惊喜地转过身来,却又长长地叹气,“朕无能……朕不能力挽狂澜,不能拯救家国于危难……反而让大宋子民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短短两日,赵恒再无皇宫里那个大宋皇帝的至尊、金贵,而变成一个满目惊恐、落魄寒酸的阶下囚,面色苍白,眼眸浑浊,犹如一只折翼的惊弓之鸟。
我又何尝没有过大皇兄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刻?
对我们来说,金人是一场永不停止的噩梦。
完颜宗旺知趣道:“湮儿,我先行一步,屋外有人接你到正殿。”
我点点头,却没有回头。
他一走,大皇兄惊诧地问:“皇妹,你为何会在金营?你不是离京南下了吗?”
我忍住诉说的冲动,哽咽道:“此事说来话长,劳烦皇兄对父皇说,臣妹已离京南下,臣妹很好……”
“好,朕会让父皇安心。”他亦涕泣不止,又问道,“完颜宗旺肯让你来见我,他对你……”
“皇兄放心,他待我不错